“我没家长能……”
闻邱还没说完,杨萍打断他:“你自己闯了祸,不敢让家长知道可不行!”
“我说了没家长能来。”闻邱依然重复这句话,“要出医药费我现在去书包里拿银行卡,出多少都行。”
“你能代表你家人了?代表你的监护人了?你能跟秦淼的父母解释情况、赔礼道歉了?”杨萍拔高声音质问,“我告诉你,你家长今晚必须来,把电话给我,我打电话!”
杨萍其实没说错,很多时候闻邱自以为长大了,可“家长”这个身份他无法自己给自己当。有些事他需要“家长”,必须由“家长”来做。但闻邱现在没家长了,总不能让坐轮椅的邱云清大晚上跑一趟。
“我没家人,”闻邱不想再车轱辘地说下去,他也顾及不上面子或者隐私被戳破的痛楚了,“都不在了,老师你要真的非得喊他们来,恐怕得去底下喊。”
杨萍一愣,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后又气又无奈,见闻邱这副模样,这话确实有七八分是真。她一下子也无从下口。
宋宗言也是一怔,他去看闻邱,对方说这话时语气有种一股看好戏的恶意,可眼下神情却非那么随意,他的眼睛一直看向别处,幽深难言。
宋宗言不喜欢这般神色出现在他脸上。
“杨老师,我家长可以来。”宋宗言忽然开口。
春初的夜里寒意未减,天幕上挂着几颗零星。背后的教室里坐满了学生,杨萍处理好了事情,丁晖那边联系上宋宗言的家长,一齐去医院看秦淼了。
闻邱贴墙站着,一腿曲起,脚抵在墙上。宋宗言的站姿要比他妥善得多,俏嫩嫩一颗松柏。
教室里学生们已经躁动地写不下去作业,杨萍拿出张生物试卷在订正。她中气足,声音广到隔着门和承重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需要叫家长来,本来你也没打他几下吧。”闻邱盯着自己的一只脚尖。
宋宗言确实没怎么出手,他更像是是拉架,不过挡了几下秦淼的攻击,给闻邱找到了机会出手。
“要不是最后我挡了他了他一下,你也没可能打到他脸上。”宋宗言说。
“我没想往他鼻梁上打,”闻邱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的指节,依然有些泛红,可见当时确实用了很大的劲,“应该蛮严重的。”
“嗯。”
打完架并不痛快,后脑勺贴上墙壁的瓷砖,闻邱道:“宋宗言,你把衣服拉开让我看看。”
宋宗言没反应过来:“什么?”
闻邱偏过脸来:“让我看看……”
“在外面站着还有心情聊天不是!”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穿墙而来。
闻邱悻悻闭上嘴。杨萍在教室里说:“外面的,进来把这题的答案报给我,答对了就进来坐着。”
他俩手里拿了两张试卷,先前杨萍订正卷子前同学塞给他们的。窗边的同学好心提醒:“最后的附加题。”
闻邱展开卷子扫了一眼,从门口探进去半个头,说:“老师,这题不会。”
杨萍没好气:“不是说你,宋宗言,这题答案多少?”
“他答对了我们都能进去吗?”闻邱抢先提问。
杨萍道:“刚刚问你为什么打人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活跃多嘴?”
闻邱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也知道她这是给自己的得意门生台阶下,与闻邱无关他还得继续在冷风中站着,于是闻邱收回脑袋不再说话。
宋宗言看了眼题目,摇了摇头:“杨老师,这题我也不会。”
杨萍没料到他这么说,气道:“你不会吗?”
宋宗言认真地看了看题目,还是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