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繁枝 吴沉水 3052 字 3个月前

他站起来,险些绊到凳子,发出很大一声响,回头笑了笑,把凳子摆好,走到门口,手一用力,门被打开。

门外站着徐文耀,沉静的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扫了李天阳一眼,目光锐利如刀。

他身上冒着寒气,已不知在外面听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写李天阳这一章真是费劲,希望你们能看到一个普通人的后悔和软弱,自私和真诚。

我想讨论李天阳是不是好人没意义,他是搞了小三,可他也真后悔了,虽然他后悔并不代表小铮就得原谅他。

☆、第 31 章

徐文耀只瞥了李天阳一眼,随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颔首走进病房,再当着李天阳的面,轻轻地,把门关上。

听到啪嗒一声的时候,徐文耀忽然就按捺不住了。

心底有种狂躁被引发了上来,大概从听到屋里这个男人深情并茂的表白开始,不可谓不动人,不可谓不真实,说到后来,那男人仿佛还声音哽噎,似有说不出的懊悔和沉痛,这些都不容易装。但问题在于,连他都觉得感人肺腑的陈述,王铮还带着旧时的感伤和记忆,怎么可能不被打动?

但是,他不喜欢王铮被打动。

说不上什么理由,他忽然发觉自己很反感王铮跟李天阳在一起,反感的程度不容置疑地增大,已经到了令他要按捺不住,找点什么法子让这两人分开的地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个人再在一起,他对自己说,他们不合适,他们不会有好日子,王铮折腾不起,他不能任由王铮再陷入同一个泥潭,再经历同样的煎熬,他厌恶那种事情发生。

不管出于多么真诚的忏悔,由李天阳多么声泪俱下地表演出来,都是令人生厌的,这种厌恶纯粹来自生理层面,就如裸露的肌肤上爬过冰凉的爬虫动物,令人本能想远远甩开。

他非常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什么道德卫士,他在每段关系中不同时脚踏两条船,但不代表他就相信忠诚的必要性,而只不过是他将一对一的原则定为自己理性行为的前提,他知道王铮为此伤痕累累,但他的心疼,纯粹是因为受伤的对象是王铮,而不是因为情伤这种事情值得怜悯。

那么,如此从生理层面厌恶李天阳,却是因为什么?

徐文耀在脑子里设想了一下李天阳跟王铮相拥哭泣,破镜重圆的场景,一股怒火顷刻从尾椎末端窜上大脑,轰的一声烧红了全身血液。

厌恶到这种程度,连假设一下那种可能性,都不被允许。

“徐哥,你站那干嘛?”王铮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卧病了一两个礼拜,那个声音羸弱中带了沙哑,却有维持原有的温和低柔,这些要素汇合起来,忽然就像导火线被点燃一样,徐文耀蓦地转身,大踏步向王铮走去,在他诧异的眼神中捧起他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种冲动一辈子也没尝试过,徐文耀一边吻一边想,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做也并非被强烈的欲望驱使着,只是渴望这么贴近他,抱在怀里,隔着病服摩挲他瘦削的背脊,单薄的蝴蝶骨,还有弧线优雅如起伏缓坡的腰线。他加深这个吻,把舌头探进去,勾起他的,贴着滑过去又溜过来,仔细温柔地吮吸,这是必要的。他吻着王铮,闭上眼忘乎所以地想,这么吻他是必要的,只有这么贴近,那股莫名其妙的狂躁才得以平息,他刚刚险些就冒出把李天阳解决了的念头才得以消弭,身体四肢像进入母体的羊水中,自在轻松地绽放每个毛孔,连稍微低头就能感受到的无形的荒芜冰原,似乎也能掀开灌了水银或者铅一样的天幕,露出一点平原上的稀稀拉拉的星星。

四周像是都被隔绝了,用一层薄膜,显得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但分明有现实的声音传来,似乎窗外有流落此地过冬的鸟鸣,啾啾的听不清楚,也有隔壁病房的人在走动说话,突然之间,传来裂帛一样的一声哀嚎。

是个女人,声音凄厉而尖锐,瞬间击退用薄膜隔断的四周。

王铮在他怀里一颤,徐文耀只得结束吻他,却见他喘着气,睁大眼睛有些受惊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徐文耀侧耳倾听,然后说:“可能是有病患过世了。家属接受不了噩耗,正哭呢?”

哭声越发明显,这时不再是女声,还加进来几个男声,无不哀嚎哭喊,依稀听到是在喊爸爸。

王铮听了听,眼神一黯,低声说:“我知道了,应该是隔壁病房的张伯。昨天他女儿碰到我,还说过今天他要进行心脏搭桥手术,应该是术后引发了并发症……”

“年纪大了,风险自然就多。”徐文耀轻抚他的脸,微笑说,“别担心,你比他年轻多了,一定会没事。”

王铮抬起头,目光润湿,他忽然说:“再来一下。”

“什么?”

“就刚刚的……”王铮神色赧颜,却眼神执拗。

“好。”徐文耀哑声说,捧着他的脸,又吻了过去。

这一次吻得无微不至,温柔地照顾了所有能照顾的地方,离开他的唇还不算,还顺着脸颊轻轻啄到颈项,含着他的耳垂,慢慢向下,扯开他的衣领,舔吻吮吸脖子外侧的肌肤。王铮呼吸渐渐急促,闭着眼,睫毛颤抖,双手扶着徐文耀的肩膀,十指抓紧。徐文耀以前所未有的耐性仔细巡视了能碰到的每一处皮肤,他的皮肤在男人中算好的,底色偏白,毛孔很细,年轻温暖,只是住院久了,看起来有点干燥,贴上去却绵软细腻。徐文耀闭上眼,环抱着他的手掌伸进宽大的病人服,贴着脊椎慢慢移动,一寸一寸,不带色情意味,更像在确认什么那样游曳于他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