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荣秋不断加着油门。他已经不选择路了,不管是泥泞地石子路还是树林,他都驾着车笔直地穿过。他只想快一点去到黑狗的身边。
八年。从他二十二岁到他三十岁,整整八年的时间,这场仗打了八年,他跟黑狗也认识了八年。这八年里他们相守的时光加在一起都不到一年,只占了他人生的三十分之一,而他占据了黑狗的二十七分之一!他不甘心!多少生不如死的日子他都撑了下来,终于等到了今天。他即便能够占据黑狗一生的百分九十九,他也还是嫌太少太少。他怎么能甘心!黑狗绝对不能死!
叶荣秋驾着车横冲直撞,终于开到了江边。
江边已经围了很多人了,坠毁的战机浮在江面上。战斗机是贴地飞行的,所以坠落的距离并不长,飞行员为了甩掉黑狗而进行的一系列旋转也使战斗机的速度也被大大降低,坠毁后的战斗机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伤。然而沉浮之间,却看不到黑狗的身影。
叶荣秋把鞋一脱,在人群的尖叫声中跳进了江水中!
他全身的伤口被冰冷的江水刺激着,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他奋力地游着,时而上浮换口气,又很快下潜,在水下睁大了眼睛寻找着黑狗的身影。
更多人跳下江帮忙了。
突然,叶荣秋在浑浊的江水中看见了一具模糊的身影,他奋力游了过去。
那是已经失去意识的黑狗。
叶荣秋立刻揽住黑狗的腰浮到水面上,大叫:“帮忙!快帮忙啊!”
水性好的人游了过来,拖着他们两人上岸。
叶荣秋游到岸边,几乎已经脱力。他喘息了片刻,就立刻坐了起来,去检查黑狗的情况。黑狗的身体很冷,他哆嗦着去探黑狗的鼻息,然而黑狗的鼻息微弱到他根本无法察觉。他哆嗦着解开黑狗的衣服,看到了一身的伤。
叶荣秋擦掉脸上的水。他现在已经分不清那是江水还是泪水了。他避开黑狗身上的伤,开始给黑狗做心肺复苏。
附近的军队终于赶了过来,立刻组织打捞坠毁的日军战机。
旁边闹哄哄的,叶荣秋都听不见。他时不时把耳朵贴在黑狗的胸膛上,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听见的,就只有黑狗微弱的心跳声了。
“连长!”潜水的士兵从江面上冒头,“炸弹密封的很好,没有泄露!”鬼子的飞行员到死都没能按下发射键,细菌炸弹没有泄露,安全地藏在机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