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小时,厨房派人来说晚饭已经做好了,于是叶荣秋不情不愿地下楼到客厅用膳。这晚叶向民不在家,苏樱因为身体不舒服已经提前睡下了,其他女眷和孩子叶华春让她们避嫌,于是一桌菜只有三个男人一起享用。

叶荣秋走到桌边,黑狗已经坐在那里了,他一看见叶荣秋,就像一条看见主人的狗,兴奋地要扭起来,叶荣秋在他开口之前就一脸不耐烦地抬手制止道:“免了。”

黑狗笑得一脸灿烂。

叶华春假笑着缓和气氛:“黑先生……”

黑狗立刻学着叶荣秋刚才的样子一抬手:“哎,免了。做狗做习惯了,做不来先生。”

叶华春的笑容僵了一僵,黑狗这两个字实在叫不出口,只得干笑道:“来吧,不要客气,简陋小食,还望黑……不嫌弃。”

黑狗倒是不客气,筷子也不拿,直接用手抓了个鸭腿就往自己嘴里送。

叶荣秋一脸鄙夷地哼了一声,黑狗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做了个汪汪叫的口型,叶荣秋立刻把视线挪开了。

叶华春在桌下轻轻踢了踢叶荣秋的脚,然后问黑狗:“敢问黑兄今年贵庚?”

黑狗啃着鸭腿道:“我出生那天,正好死了个陆建章。”

叶华春掰着手指算了算:“陆建章……那是民国七年了……到今年……呀,黑兄,你今年只有十九岁?那可真是年轻啊,比舍弟还小几岁。”

叶荣秋也有些吃惊。黑狗个子长得高,长手长脚的,眉间总是带着戾气和玩世不恭的痞气,眼神事故沧桑,还真看不出他竟比自己小了三岁。

黑狗一笑,又用手抓了块排骨进自己的碗。

叶华春还在寒暄:“那你念过书吗?”

叶荣秋觉得好笑。他虽然见过黑狗念字条,但认得那几个字并不算什么。凡是有点文化的人,都不屑于去干黑狗那个行当,更不会像他这样残暴冷酷。

黑狗耸耸肩,看了眼叶荣秋,笑道:“没学过什么孔孟之道,倒是读过几本杂书。《金|瓶梅》《灯|草和尚》《肉|蒲团》,好看得很。”他笑嘻嘻地看着叶荣秋,“二少爷看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