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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语言太苍白的时候,除了拥抱好像别无他法。
但雨却渐渐下大了。
斜风漫天,雨丝顺风飘入伞下,将两人单薄的衣衫染湿,徐冽回过神来,不得不在不合时宜的天气里松了手,将伞遮到苏好头顶,拉着她往教学楼门廊走。
苏好一手被他牵着,一手去抹眼泪。
徐冽把她拉到屋檐下,侧身替她挡住风来的方向,收拢雨伞搁在脚边,看了眼她满脸的泪痕,捧起她的脸,拿拇指指腹轻轻擦拭她的眼泪。
这个姿势太像一年前他们在阁楼里见的最后一面。
苏好看着这一幕,刚收干的眼泪又决了堤。
到美国以后她几乎没有哭过,考试压力再大,再想念徐冽,她都没掉眼泪。她本来就不是个爱哭的人。
但这会儿却不知怎么回事,想把这一年攒起的泪通通流个干净。
可能是因为终于有人给她擦眼泪了。
徐冽也不劝她“别哭了”,“不哭了”,就这么默不作声给她擦泪,好像也想把攒了一整年的耐心通通给她。
苏好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去触碰他的眉梢,他的眼角,用同样珍重的手势捧住他的脸。
刚才太远了没发现,近距离一看,其实徐冽并不是一成不变。
他好像更瘦了。
“你怎么瘦了……”苏好终于嗫嚅出第一句话。
徐冽给她擦泪的动作一滞,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高了。”
苏好分了神,抬手去比划两人的身高差:“是吗?好像是长高了一点点。”情绪被打破,她收起眼泪,眨眨干涩的眼,低头去搜寻地上的包,“我包里好像有湿巾……”
徐冽弯腰把她的包拎起来,托到她眼下。
苏好就着他的手,翻动着里面乱糟糟的杂物,跟她从前埋头翻课桌的样子一模一样。
徐冽垂眼看着她叮呤咣啷东翻西找,想说她“怎么还是不知道收拾”,又觉得这样的语气显得太过熟稔,太过若无其事。
斟酌来去,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她。
苏好拿湿巾擦干净脸,也递给他一张擦手。
等两人都收拾停当,四下的安静又把他们带回到手足无措的状态里。
一年没见,哪那么容易自然起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相比徐冽对苏好近况的了解,苏好对徐冽的这一年几乎一无所知,所以不等徐冽谦让,苏好就主动抢过话头:“我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下午。”
“所以手机关机是这个原因?”
徐冽点点头。
苏好松了口气:“还以为你换号码都不跟我说了……”
徐冽摇头,像在说不会。
“那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苏好有些迟疑地问。
“嗯。”徐冽点了点头。
苏好的问题咕噜噜一个接一个冒出来:“高考考得怎么样?”
“正常发挥。”
“考到了哪里?录取通知书到了吗?”
苏好神情切切,徐冽却似乎有一丝犹豫,没有第一时间作答。
“嗯?”苏好不解地注视着他。
“国内。”徐冽模糊答。
“我当然知道是国内了!”苏好觑觑他,大概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犹豫。
他可能以为她在期待他考来美国吧。
但苏好很清楚他的境况,考到美国的花销并不是他能负担的,而且新泽西对他来说实在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她还真没这么想过,甚至徐冽来这一趟,她都已经有点心疼他的钱了,也觉得为难他了。
“是北城的大学吗?”苏好继续问。
徐冽默了默,点点头。
“那你这一年回了原来的高中?”
徐冽摇头:“原来学校学费太贵了。”
苏好想想也是:“所以你又去了个新环境啊,那你后来还有打工吗?”
“没。”
“你姐姐姐夫不让?”
“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别重逢,还不太适应的关系,苏好总觉得徐冽的回答不像从前跟她说话时一样干脆利落。
也许一年的空白真不是那么容易忽视。
她压下心底那点丧气,拉过他的手:“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吧,边吃边说。”
苏好跟徐雨诺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不跟她在学校吃饭了,带徐冽出校去了附近一家客流量不大的餐馆。
因为下午还有课,她没法腾出太多时间,所以挑了简餐。
两人一人点了一份意面,一碗时蔬汤和一杯果汁。苏好抢着付账,说东道主必须有面子,徐冽也就没拦她。
取好餐后,两人在靠窗的双人桌位坐下。
因为暑假的关系,周围人少,店里音响的音乐也开得不大,聊天不需要提高声,虽然是公共场合,但还算自在。
“晚上再请你吃好吃的。”苏好跟对面的徐冽说,“我在上夏校班,快结课了,好多课都是最后一节,翘不了。”
“好好上课。”徐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