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有七层高,安装了电梯,平常一般只供教师专用,这时候倒便利不少,避免了在楼梯上抬轮椅的尴尬。
徐冽和陈星风把苏好送进高二七班后门。苏好被这无妄之灾惹得冒火,没什么说话的心情,一把扯掉兜头的校服,还给陈星风,自己闷声挪坐到座椅上。
徐冽把轮椅折叠起来,靠去墙角。
陈星风毕竟不是七班的学生,到此为止不好再逗留,薅了把寸头说:“我去算账。”
“哎,”苏好叫住他,“干吗去,别瞎搞,我自己会看着办。”
“你这脚都这样……”
“谁说非要动脚,占理的人动什么粗,动脑子不行?”
陈星风知道苏好的脾气,只好作罢:“那你自己搞,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苏好挥挥手示意他去,补充了句:“给我捎个信封来。”
傍晚的饭点,教室里只剩了苏好和徐冽两人。
苏好没打算搭理徐冽,旁若无人地掏出手机下载回微信,翻开群消息记录浏览了一遍,从手边拿了张a4横线纸,在第一行写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举报信,然后对照文铭李貌在清明假期提供的信息,按时间地点的格式,把温安妮违反集训守则的动向简明扼要地一条条列下来,最后写了一段总结陈词,在右下角利落地签上名举报人:苏好。
写到这里,陈星风刚好买回一份盒饭和一包新信封,从窗口递给她:“还有别的需要没?”
“没了,吃饭去吧你。”苏好冲他随意地摆摆手。
两人隔着靠窗的徐冽来回说话,倒像把他当成了空气。
陈星风看了眼一动不动干坐在座位上的徐冽,转身离开。
苏好对折起横线纸,正要往信封里装,徐冽抬手摁住了她的手背:“等等。”
“怎么?”苏好本来就是故意当徐冽面写这封举报信,料定他肯定沉不住气,眉毛一挑,阴阳怪气地说,“怕你的好妹妹失去竞赛资格?也是,我不过是伤了一条腿,你的好妹妹如果提前打包行李回家,就要失去她的爱情了啊!”
“……”徐冽朝她摊开手,“信纸给我一下。”
“做什么?”苏好把信纸护住。
“没要拦你。”徐冽把信纸从她手里抽走,拔开笔帽,在“举报人”那栏的“苏好”旁边签上了“徐冽”两个字。
苏好一愣。
徐冽把信纸还回去:“我是当事人,这样可信度更高,如果老师要调查,我可以对举报内容负责。”
“怎么,”苏好斜眼觑他,“大义灭亲?”
“本来就不是亲。”
苏好有趣地打量着他:“徐同学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日益精进啊。”
“集训生来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说,”徐冽正视着她,放慢语速,“我和她不熟。”
“青梅竹马还不熟?”
“我从幼儿园起就在明哲念书,直升明哲私小、私中、私高,跟我一样的人数不胜数,如果这样就算青梅竹马,那我有很多。只是不知道,”徐冽眯了下眼,“我和这些青梅竹马,有没有你和陈星风熟。”
“……”
苏好气笑:“你这话题转移得好自然,一点痕迹都看不出。”
“这是同一个话题。”徐冽直直看着她。
“我在跟你说温安妮,你来和我讲陈星风,哪来同一个……”苏好说到一半突然哽住,心跳像漏了一拍似的落了个空,又自顾自摇摇头,“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你不是对温安妮有那意思?”
“谁跟你说的。”徐冽皱皱眉。
“你自己说的啊,你拿成绩这种鬼话跟我扯淡,潜台词不就是你想给别人当男朋友。”
徐冽撇开眼沉默了会儿,抬抬下巴:“打开你课桌。”
“干吗?你叫我开我就开,那我不是很没面子。”苏好呛他。
徐冽靠过去,翻开了她的课桌盖。
三本陌生的笔记本和三沓厚厚的资料平平整整躺在她的课桌里。苏好差点不认识这是谁的课桌。
“这什么?”她一边问一边翻开了其中一本笔记本。
工整干净的楷体字入目,苏好随手翻了几页,发现这些笔记全是高考化学一轮复习的知识点整理,每个知识点标题边都标记了一串页码。苏好对照着这些页码去翻另一沓打印资料里的习题,都能一一对应上。???c0
同样的模式,还应用在了物理和数学两科。
这些笔记是谁手抄的就不用说了,好歹是同桌,字迹怎么能认不出。
那习题当然也是同一个人打印整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