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带上字条,连夜跟从霍留行北上,于翌夜子时堵到了薛玠的军队。
广袤无际的原野上,本该交战厮杀的两支军队遥遥对垒僵持着,虽有剑拔弩张之意,却始终没有一方拔刀出鞘。
如沈令蓁所料,西羌答应了“和谈”。数十名手持武器的西羌士兵半是保护,半是监视地跟着薛玠来到了阵前。
这边蒹葭也从军阵中出列,在霍留行与数十名大齐士兵的护持之下,下马上前,喊了一声:“阿玠哥哥!”
薛玠的神情瞬间一滞,却很快掩饰过去,轻夹马腹到了蒹葭跟前,垂眼看着她说:“殷殷,你想与我说什么?”
这睁眼说瞎话的一句“殷殷”出口,霍留行负在身后的那只手便换了个手势,从握拳到五指张开。
大齐士兵们不动声色地把这手势记在了心里——这是在说,要留薛玠活口。
蒹葭按着沈令蓁的交代,与薛玠说:“阿玠哥哥,你能不能让这些人退下,然后我再与你说?”
薛玠看了看围拢着他的西羌士兵,又看了眼霍留行:“殷殷,今时兵戎相见,已不同于往日,现在是大齐意欲与我讲和,便该由大齐让步,而不是我。真要让闲杂人等退下,霍将军是不是该先作个表率?”
霍留行淡淡一笑:“薛将军恐怕尚未理清形势,意欲与你讲和的并不是大齐,而是殷殷。霍某身后两千精兵,并不惧与你西羌一战,不过是看在殷殷的面子上,不愿大动干戈罢了。”
“我倒是头一次见人拿这样的诚意谈和,既然如此……”薛玠垂在身侧的手两指并拢,悄然比了个“射”的手势。
一柄重箭瞬间自西羌军阵破空而出,直射霍留行面门。
霍留行一个闪身躲过,薛玠趁此时机,俯身一把将蒹葭拎上了马,拨转马头扬长而去。西羌士兵流水般簇拥他而上。
蒹葭惊叫一声。
霍留行霍然抬首:“追!”朝后打出的手势却给了暗示——慢着。
大齐士兵便以一种“苍天啊将军夫人被抓走了快救人啊”的假动作,配上“是谁抱住了我的马腿为什么我怎么也跑不快”的真步伐追了上去。
前边的西羌士兵正在乐呵:“薛将军果真好本事,待回了西羌,王上必定重重有赏!”
“是啊,如今薛将军不仅前程在握,这美娇娘也到手了,往后霍大将军的风流快活就是你的了!”
蒹葭忍不住在心里呕了一声,一边挣扎着,将沈令蓁交给她的字条偷偷塞给薛玠,嘴上说着:“阿玠哥哥,你放我回去……!”
薛玠悄无声息地接过字条,答道:“是大齐欺我薛家在先,殷殷,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以后就跟着我。”说着,借月光低头看了一眼。
那字条上是一首短诗——
东风吹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