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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算非常可以, 毕竟从没羽林卫能够入她寝殿。只是皇帝都到了,他这么个躲躲藏藏的模样,万一给人瞧见,岂不反而想入非非?

薛璎说:“别说话,站在柱子边就是。”

看了眼色泽十分接近身上赤色甲衣的梁柱, 魏尝当即心领神会,待在原地不动了,随即见一名头戴冕冠, 通身玄金冕服的少年匆匆入里,步子急得额前旒珠直打摆,边道:“阿姐你可还好?阿姐?”

天象起头突然,正如敌人没来得及作太周密的布置, 薛璎这头也没余裕知会冯晔。所以他的确不知真相,种种焦急姿态并非作假。

见他人到榻前,心急如焚之下便要掀帘,薛璎赶紧拦住他:“我没事。”

“没事怎么不肯给我瞧瞧?”

冯晔怕她说谎逞能,还要去掀。

她只好道:“有人。”

冯晔闻言往四面看去,先见孙杏儿,再定睛往朱色梁柱边一瞅,霎时吓得大退一步:“这怎么不声不响还杵了一个!”

倒也不怪他惊。方才他入里, 孙杏儿是出声行礼了的。但魏尝意图蒙混, 便一字没说, 站在那处又与长柱融在一道, 并不太显眼。

薛璎只好清清嗓道:“新来的不懂规矩, 有些要紧事与我说,才漏夜来了。”

冯晔知道魏尝,却不清楚他长相,真道是哪个羽林卫,因薛璎出面解释了,也就没怪他无礼,嘀咕道:“挺俊的,阿姐如今挑人都看脸?”

魏尝轻咳一声。

薛璎隔帘往他所在方向一瞥:“凑巧长得还算顺眼而已。”

冯晔便坐下说正事,与她简单讲了卜筮经过,又问她卦辞是不是给人作假了。

薛璎笑笑:“你就这么相信阿姐?”

“那是当然!”冯晔正色道,“倘使连阿姐都不可信,我当这皇帝还有什么趣意?”

“当皇帝本就不是为了趣意。永远别轻下结论说谁必然可信,包括阿姐。卦辞兴许是给人作了假,但今夜天象究竟预示什么,谁也无法笃定。”

冯晔垂眼沉默片刻,点点头,这下也就猜到她晕厥一事怕是应急的了,于是问她接下来如何办。

因孙杏儿与魏尝本就知情,薛璎也没避讳,说:“下半宿还有场戏唱,唱完了,及笄大典如期,届时重新卜筮。”

下半宿的戏不久便开场。

冯晔佯装动怒,命人连夜翻搜几宫各处,看是否真有人下蛊暗害皇姐,结果在太常寺内太卜署“意外发现”一只扎满银针的布人,形态酷似薛璎,小人假衣内藏一张绢条,上头写一行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自然是假,但皇帝说是,那就是了,还有谁敢在天子勃然大怒的节骨眼上前验证不成?于是太卜署内官员便都被逮去了问话。

因冯晔撂话说倘使揪不出真凶,就要将整个太卜署的官员通通抄斩,一名小吏为自保,磨蹭半晌终于“招供”,称此事为太卜姜斯所为。

人赃俱获,姜斯喊冤无门。薛璎布置在朝中的官员便开始打头猜测,说上半宿经姜斯之手的卜筮,不知是否暗藏猫腻。

一时间流言四起。因及笄大典的期日也由姜斯占了吉凶才择定,有人便建议薛璎将大典延后另行,免遭小人暗算,错挑凶日。

而这些,便是不想一切如此快尘埃落定,希望争取时日给姜斯洗刷冤情的人。

但薛璎却称大典并非她个人之事,而是朝事,期日临时变更,恐令原本便因异象而惊慌不已的百姓愈加不安,既然这一日恰与她生辰吻合,那么先帝在天之灵,必将护佑她。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连先帝都搬出来了,谁还敢再反驳半句?若说个“不”字,岂非意指高祖在天无灵?

及笄大典便如期举行了。

一早,薛璎吩咐宫婢给她点了个“虽然非常浓艳但却怎么也压不住憔悴病态”的妆容,继而乘仪车前往太庙。“不料”到得太早,吉时未至,三公之一的相国借机向皇帝上奏,称大典开始前,宜将昨夜疑似有误的卜筮在太庙前再问一回。

理由是,一则先祖在前,料想必无人敢再掺手脚;二则太卜素日恪守本分,下蛊一事或有隐情,倘使卜筮结果与昨夜一致,望陛下本着严谨、公允的态度,再细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