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璎太精明,几乎步步给他下套子。他的额间渐渐沁出汗珠来,硬着头皮道:“是的,长公主也看到了。”
相比他的字斟句酌,薛璎答得很快:“我看到的,不过是你的画。你也没见过你堂祖父,怎知他便是长得这模样?”
这话一针见血,再次堵得卫飏一噎。他是见过卫庄王画像的,但魏尝与他确实只五六分像,而非一模一样。是他为试探薛璎,故意添油加醋成了这般。
原本画未作完,他也没考虑好怎样试探她,打算慢慢找机会,可今日恰碰上她登门,主动提起帛画,他一心急,没想周全便拿了出来,如今反而有点骑虎难下。
卫飏觉得,薛璎已经看穿了他的不真诚。
他只好说:“是我因心中怀疑,落笔时带了些个人情绪。我给长公主看看当年宫中画师给卫庄王所作的画像吧。”
他说罢,扭头去架几上拿了一幅略有些陈旧的帛画下来,在案几上铺开。
薛璎掠了一眼,见画上人装束、姿势都与卫飏那幅吻合,不过面容,就谈不上与魏尝全然一样了,至多说有那么点像。若换成这幅,她方才反应绝不会那么大。
“我明白了。”薛璎弯弯嘴角,“你也是一片好心,多谢你,我回去后会好好查证此事。”
卫飏这时候根本不敢要求她将结果告知他,也不敢询问澄卢剑的事,只默默点了点头,又听她道:“世子能不能帮我个忙?”
“您说。”
“将那幅宫廷画师所作,卫庄王的画像借我一用。”
薛璎原本是因昨日怪事才去卫府的,如今倒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发现了另一桩事,于是借了画便打道回府,直奔魏尝偏院。
魏尝正斜倚着廊庑下的美人靠晒太阳,嘴里叼了片新鲜的嫩柳叶,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一见薛璎,昏沉的眼皮却立刻扒开,蓦然站起,激动得差点舌头一卷,将叶子吃进去。
薛璎朝他笑了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魏尝瞧她这阴森森的笑意,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但面上还是保持见到她很高兴的微笑,问是什么。
薛璎眼底笑意更深,手拎帛画上缘,朝下一抖展开,一副出示通缉令,捉拿嫌犯的模样,说:“我找到你的家人了。”
“……?”
魏尝伸长脖子去瞧,待看清后,干咽了一下口水。
哦,堂兄,好久不见。以为此生注定见不到你王袍加身的模样,没想到,缘分来了,三十年也挡不住。
魏尝在心底叹口气。当年整个卫王室,就数这个堂兄,因他俩人生父为同母兄弟,所以跟他容貌特别像。不想这都被薛璎找了出来。
不过幸好,她没拿他的画像来通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