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这种东西就是锻炼出来的,豁出去一次,剩下的就简单多了。有生之年,逢宁居然也能被他噎的没话说。
她定定看了江问一会,从口袋摸出手机。
“你不如把裤子也脱了。”
江问:“?”
逢宁冷笑一声,举起手机,咔嚓咔嚓,对着江问上上下下拍了几张。
他一个机灵,下意识捂住胸口。江问故作镇定:“你干什么?”
“你不是挺能的吗?”
逢宁前后摇了摇手机,“你脱啊,最好脱光。我正好拍个全套,把你的裸照和联系方式一起发到黄色网站上去,还能多几个人欣赏,你觉得怎么样?”
江问呆若木鸡。
“吹风机在客厅茶几上。”
扔下这句,逢宁转身回厨房。
十分钟之后,江问穿好衣服出来,“你是我见过心肠最歹毒的女人。”
逢宁没理他,矮下身,从冰箱里拿出来几袋速冻食品。
江问说:“我不爱吃这个。”
逢宁抬头看她一眼,把东西放回去,“饺子呢,吃不吃?”
“不吃。”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那您想吃什么?”
“吃面条吧。”
“我家没面条了。”
江问指挥她,“你用饿了么app,现在买,有超市外送。”
他吃面条还有诸多要求,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
逢宁耐着性子给他煮。
江大少爷靠在旁边,神清气爽地指挥,“盐和醋都别放太多,比例控制在2:1吧。还有,我不爱吃姜蒜”
终于,她不耐烦了,缓缓开口:“你再说一句?”
江问噤声。
过了会,他小声道:“你凶什么凶。”
锅里的水煮沸了,算了算时间,逢宁用筷子捞面条:“你念经念的我脑子疼。”
“我昨天帮你找狗,差点被车撞了。多说两句话你就烦了?你就是这么感恩的吗?”
他重复上次的卖惨战术,这次,逢宁丝毫不为所动,“说实话,你往道德制高点一站,我还真没什么话能反驳你。但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从出身就待在道德盆地。道德绑架对我没有用,你要是识相点,就现在出去,爱干嘛干嘛,要是再像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嗡,别怪我不客气。”
江问气笑了。
逢宁慢吞吞补充一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学过武术。”
江问:“”
出于礼貌,江问吃东西的时候,逢宁就坐在对面陪他说话。
洗了澡的小黄狗懒懒地在四周逡巡着,走走趴趴。这个时刻,有些微妙。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放综艺,餐厅的灯光是温馨的暖黄色的,窗外下着细细的夜雨。
曾经的点滴,好像从记忆里慢慢苏醒。有几秒钟,久违的,陌生的温暖侵袭上逢宁的心头。
冷不丁,江问出声,“你也想吃?”
逢宁回神,“啊?”
“你盯着我筷子发呆干什么?”
逢宁随口说,“我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你吃完没,吃完了就走。我要洗澡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江问这次没再作什么妖,默不作声地,解决完碗里剩下的一点东西。
外面雨还没停,逢宁给他拿了一把伞,“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江问在玄关口换鞋,点了一下头。
把人送走,门落锁。
小黄狗一摇一晃,在她脚底窝成一团。
背靠着鞋柜,逢宁望着前方的吊灯发了会呆,她可能是又犯病了。
江问吵吵闹闹一晚上,她烦的不行。现在他走了,房间终于恢复宁静。
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却让逢宁觉得有点冷清。
夜深人静。
好像太安静了。
第二天是跨年夜。
明天是元旦,公司下午就给放了假。
逢宁被闵悦悦拉去吃了顿饭。
这位大小姐最近和柏宏逸蜜里调油,没空来骚扰逢宁。今天柏宏逸在国外出差,赶不回来,她终于想起来逢宁。
闵悦悦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多,絮絮叨叨讲着些废话,从包包讲到鞋,她忽然想起什么事,“哦对了,等会有个跨年趴,一起去玩呗。我哥哥还有他几个朋友,里面有个中美混血,又高又帅,你要不要认识下?”
逢宁:“你上辈子是个媒婆吗?有事没事就想着给我介绍男人?我有这么饥渴吗。”
闵悦悦撅嘴,眼巴巴看着她,“你知道人家平时闲嘛,没什么好操心的,就只能操心你啦。”
她是个金鱼脑子,提起这茬,忽然想起江问,满怀期待地说:“你们俩有什么进展没?”
逢宁没回答。
吃完饭,闵悦悦拉着她去逛附近的彩妆店。等闵悦悦刷卡的时候,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逢宁听那边说了两句,皱了皱眉,“去哪?”
“我到了再告诉你,你人呢。”
她看了闵悦悦一眼,“今天算了吧。”
他声音低了一个度:“算了?”
“我跟我朋友在一起。”
“那你欠我的人情,就今天还了吧。”
说完这句,也不给她拒绝的余地,江问挂了电话。
手机跟着震动了一下。
-61nfiawj:地址发来。
她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
江问来的很快。黑色短发有点凌乱,他穿着很正统的单排扣绒长大衣,掐了一点腰,里面是碳灰色的英式西装,皮鞋干干净净。
他从远处走过来,引起旁边女孩回头。闵悦悦花痴地赞叹了一声,“好帅啊。”
等人到跟前,闵悦悦却不肯放开逢宁的手,故意为难他:“什么呀,宁宁说好今晚要陪我的。”
江问站在那儿,先看了眼逢宁,才去看闵悦悦。他微眯着细长的双眼,笑了笑,“让我插个队?”
“”
根本没有抵抗,闵悦悦被他的笑容迷的原地投降,当即就把逢宁交了出去,“行吧行吧,她是你的了,我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闵悦悦走后,只剩下两人面对面,有点冷场。
江问递了个东西给她。
盯着这张机票,反应了足有半分钟,逢宁迟疑着,“你这是干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就要你陪我一个晚上。”
逢宁起先没懂。
接过来,把飞机票翻个面,看到上面的地名。
她懂了。
逢宁可能是中邪了。
她在检票的时候缓过神来,反思着,刚刚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答应了江问?
她被他那么看了几眼,好像所有理智都没了。
重逢以后,他们彼此靠近,远离,再试探,又互相折磨。明知道两人差不多就该到这了,明明心里早就做了决定。她自诩有钢铁般的意志力,可是面对他时,却一二三再而三地放任自己沉沦。
逢宁有点赌气。
――跟自己。
从上海到南城,一个半小时的飞机,她一句话都没讲。
直到机舱里开始播放,先生们、女士们,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我们即将在南城机场降落,请您收起小桌板。机场地面温度为2摄氏度,相对湿度
逢宁把小窗户的推板推上去,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温柔的夜色里,璀璨的灯光像一条金色的河流,贯穿了整个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