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他也无路可跑，因为前面是一个紧闭铁门，右边是一整排落地玻璃窗。

后面人逼急了直接对他开枪，子弹出膛瞬间，卫桓意识间忽然加快，而子弹速度似乎被放慢了，它们运动轨迹一帧一帧被分割托缓。

这种感觉诡异又熟悉。

好像……他回到了妖怪时期。

就这么侧身躲过子弹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看你往哪儿跑！”

大口喘着气，无路可去卫桓视线落在落地玻璃窗上。

“小家伙。”

小毛球嘤了一声，跳出口袋。

“你能变多大？”

“嘤？”

卫桓用尽全身力气助跑，孤注一掷奔向玻璃窗，砰一声巨响，玻璃在巨大撞击下碎裂开来。

身体坠入空中。这一刻，卫桓甚至尝到了自由味道，尽管只是一个虚幻假象，他没有了翅膀，即便是回到天空之中，也没有办法飞起来。

寄希望于这个小小毛球本身就是一件冒险事，但他没有其他办法。围绕周身玻璃碎片也跟着飞溅坠落，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晃得卫桓几乎睁不开眼。

这光芒似乎过于强烈了。

人类躯壳被地心引力拖着往下，拽住他急速坠落，上一世死前他并没有看到所谓地狱或天堂，但他想，堕入地狱也不过就是这样感觉吧。

坠落，就这么坠下去，直到灵魂与身体分离开来。

不，不对。这光芒确太强了。

意料之外地，他竟堕入一个熟悉怀抱中。黑衣，白羽，金色瞳孔。一切来得突如其来，如同发梦。

“抓紧我。”

云永昼声音光刃一样，将一切模糊含混屏障通通撕碎，清清楚楚地告诉卫桓。

在他坠落于天空之际，代替自己翅膀来拯救他人，是云永昼。

之前企图追杀他那些人几乎惊呆了，这个跳下去人类竟然被一只会飞妖救了起来！他们纷纷拿起武器对准窗外，密集子弹飞射而出，云永昼拥着卫桓闪避开，抬眼看向他们瞬间，楼层间凭空燃起熊熊烈焰。

出手这么狠，这让卫桓没想到。但他转念一想，如果云永昼用大面积光刃，这些人早就千疮百孔死不知多少回了。

出神不过刹那，天生对危险有着极高敏感度卫桓忽然间感应到什么，“云永昼！小心！”

就在他喊出口瞬间，一枚微型导弹从中飞出，直追上飞上天际云永昼，距离越来越近，无论如何也躲避不开时候。

视野忽然间被遮蔽，双翼如同花瓣一样将卫桓裹在其中，他身体被一双有力臂膀牢牢抱紧，后脑贴着温暖掌心，巨大爆炸冲击被云永昼躯体抵挡下来，只残余久久回荡余震。

爆炸声几乎要将耳膜震破，可就在那样巨响之中，卫桓依旧能听到他白羽扇动声响。

还有自己心跳。

“云永昼……”卫桓抬起头，看到云永昼脸上露出久违暴戾神色，甚至连他额角火焰妖纹都开始扩散，如同一朵鲜红花，延伸畸变纹路覆盖住整个右眼。他一手抱住卫桓，侧身转过半边，抬起右手对准楼层内那个扛着圆柱形微型导弹刀疤男。

数之不尽光刃从他身后飞出，铺天盖地，如迅雷之势冲入火海之中。

一个不留。

解决完，卫桓眼前出现金色太阳图腾幻影，眼前一片模糊白光闪耀过后，他和云永昼身处之地已经不再是高楼旁，但也并非山海，四周围一片荒凉，和暗区许多拆过一半废墟没有两样。

云永昼抱着他，悬在废墟环绕湖水上空。

他应该是用了结界穿越术，可是怎么到这里了。

“喂，云永昼，你是不是搞错了……”卫桓抬头去看他，却发现云永昼眼睛已经闭上，抱住卫桓手臂也松懈开来，耀眼白羽忽然消失，两人开始坠落。

糟了。

“小家伙！”

下坠时候风在耳边狂躁鼓动着，卫桓极力用自己被铐住手去抓云永昼手臂，将他拉与自己更近些。

十米——

为什么他会昏迷？

五米——

醒醒啊！

两米。

几乎可以嗅到湖水中水生植物气味。

咚——

预想中冰凉湖水灌入身体感受并没有真实现，卫桓抱着云永昼重重地陷落在一片柔软绒毛之中。

“好样，小家伙。我宣布你就是全场vp了。”

变得巨大小毛球浮在湖面，在最后一刻托起了坠落两人，听见卫桓夸奖，它不由得发出撒娇嘤嘤声。

陷入绒毛之中卫桓大口大口喘息，他感觉自己这颗脆弱人类心脏倒像是真坠入湖底。

被铐住手太不方便，卫桓用意念操控手环，手环逐渐变成光形状，从手铐锁眼钻进去，咔一声，手铐解开了。

“太好了……”卫桓出了一身汗，云永昼就这么倒在他身上，头侧着贴靠在他胸前，仍旧没有睁眼。

“喂，你现在怎么这么弱了……”卫桓头都没有抬，伸手够了一下，摸到了他后背。

满是粘腻。

他狐疑地抬起自己手掌，一片猩红刺目。心跳几乎骤停，卫桓惊得支起上半身，这才发现云永昼后背被之前炮火轰得血肉模糊，黑色教官服残破不堪，沾满鲜血。

眼前出现了十分钟前那一幕。千钧一发之际，云永昼竟然将自己整个后背暴露给敌人与炮火，却用翅膀和双臂紧紧裹住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上辈子卫桓不止一次跟云永昼在同一战备小队一起战斗，对他身体机能在清楚不过，他们也见过彼此受过各种各样伤，可这一次竟然直接昏迷，即使是少年时期云永昼，也很少会有这么虚弱时候。

不再多想，卫桓起身将云永昼身上教官服剥下来，以防影响他愈合，这个过程极其煎熬，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嵌在云永昼后背破碎弹片，反复确认。

不过值得庆幸是，于此同时他也看到云永昼后背骇人伤口在一点点地恢复，虽然比想象中要慢一点，但至少是肉眼可见速度。大概刀疤男来不及去找抑制妖类自愈武器，否则就麻烦了。

他脱下自己身上西装外套，虚虚地盖住云永昼后背。

“下次出门一定要带药。”卫桓自言自语，小毛球也跟着嘤了一长串。

好在云永昼并没有昏迷太久，他感觉到云永昼头微微动了动，伸手过去想看看是不是醒了，谁知一瞬间，一大堆尖锐无比光锥以他们为圆心，团团包围住。

这可怕防备心……

可光锥只维持了不到两秒，就全部消失了。云永昼双臂撑着起来，皱眉艰难地睁开双眼，他额角妖纹退散了些，模糊视线有些涣散，花了很久才对上卫桓脸。

“别乱动。”卫桓把往后掉外套拽上来，“你后背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