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打算和杜念喜联系了吗?”
晚上何知寒被邀请去图漫颐他们的房子里吃晚餐,他走的时候图漫颐问他,何知寒垂了垂眼,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他说:“没必要。”
说完电梯恰好到,何知寒进了电梯,按了关门。
除去语言和气候,现在的一切和自己前十九年的人生没多大区别,还更加自由。
何知寒刚入校的时候就有人约他,是个白人意大利男孩,头发天生金黄,国外人奔放热情,被何知寒拒绝也没有多伤心,何知寒说英语,他说意大利语,虽然语言不通,但他依然整天缠着何知寒,给他比一根手指:“Once、Once。”
何知寒总是朝他摇摇头,告诉他安静,不要打扰自己,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这个男孩叫什么名字,只是他他来自这个学校的地址学院,现在天天翘课跑来找何知寒,只为一(夜)情。
又过了两个多月这个男孩终于成功进入何知寒的朋友圈,他叫Kure,21岁,比何知寒大了一岁。
他先是发现何知寒经常和几个亚洲学生一起去食堂吃饭,然后主动去勾搭了图漫颐肖天宇齐扰三人,得到许可后开始加入他们一起吃饭,何知寒在饭桌上看到他的时候愣了愣,只是也没说什么,安静地坐下吃饭。
图漫颐虽然外界号称女神,但熟了之后话很多,肖天宇也是,平时都是他们两人讲话,何知寒和齐扰沉默吃饭,现在加入了Kure,虽然他说意大利语,但七七八八跟图漫颐他们牛头不对马嘴也能说上一整个午餐时间。
这天同项目组的同学们到何知寒家里开home party,Kure跟着来了,他第一次来何知寒家,刚进来就跑到厨房对何知寒打开他的包,从里面拿出个什么东西献宝似地举到何知寒面前,一盒避孕套,何知寒叹了口气,朝他摇头。
“Why?”
最近Kure苦练英文,已经可以和何知寒基本对话了,何知寒抬起头看客厅里的几人,高声道:“齐扰,来把Kure弄走。”
齐扰是个比何知寒还闷的人,但单单无法招架Kure,他似乎有社交障碍,不会拒绝人也不会主动说话,所以机智的Kure每次缠的都是齐扰,比如带他一起吃饭、带他来何知寒家里。
齐扰站起来走到厨房,面无表情地拉住Kure将他拉去客厅,齐扰比Kure高大半个头,把他拉走轻而易举。
何知寒在加州的生活就这么平淡而顺利地进行了下去,直到这年的夏天,离和杜念喜分开已经半年,之前听说杜念喜在国内发了疯地找自己,但大约过了两个月便没了下文,这些何知寒都是听图漫颐说的,在国内的时候没有发现图漫颐那么八卦,在这里图漫颐几乎半个月给何知寒提一次杜念喜。直到后来Kure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最近Kure对何知寒渐渐没有那么热情了,反而开始和齐扰打得火热。
这天晚上何知寒只穿了件篮球背心就去实验室了,背心是上次去休斯顿看球的时候买的,买的是10号埃里克的球衣,肖天宇在实验室里存了颗篮球,约何知寒他们今天晚上去篮球场打场球。
何知寒观测结束已经晚上八点多,肖天宇他们已经在篮球场热身,何知寒走过去加入,Kure缠着齐扰不知道在说什么,听说齐扰最近还学了点意大利语。
其他几个队员也是大学里的人,各色人种都有,Kure一会儿为何知寒加油一会儿为齐扰加油,有个英国男生朝他向下比大拇指,大概是觉得他怎么不给欧洲人加油。
一场结束何知寒他们队险胜,Kure拿了好几瓶水过来给他们喝,夜里的帕萨迪纳更是闷热,何知寒浑身是汗,头发也沾湿了许多,Kure从包里掏了个发带出来给何知寒,红白相间的发带,何知寒戴上之后好歹额头不那么汗津津了,他很快跑起来准备第二场,刚刚何知寒打的是后卫,现在要盯中场,跑动距离要更大。
盛夏的夜晚,一整个操场的荷尔蒙。
几场球打完快十点,一群高个男生浩浩荡荡朝校门口走,何知寒他们几个走在后面,前面是拉丁语英文法语交杂的叽叽喳喳声,Kure也不知道和齐扰在说着什么,齐扰最近意大利语水平进步很大,似乎就只为了Kure学的。
大部分男生骑着自行车离开,何知寒的车就停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停车场,准备瞬间送齐扰他们回去,何知寒随身携带一个背包,此刻他低着头从包里找车钥匙,找到后拉上拉链,还没抬起头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何知寒。”
何知寒停在原地,他表情没多大变化,观察仔细的才会发现他的瞳孔似乎颤了下。
前面的肖天宇和齐扰都停下来看声源,他们看到有个剃着寸头的漂亮男生蹲在校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抬着头看着正走出校门的何知寒。
那个男生的表情,怎么说呢,很难描述,像认识、又像不认识。
他们看见何知寒在原地顿了下,然后抬起头看向前面几人:“我的车停在C区。”
何知寒抬起步子朝前走,仿佛刚刚那一声含着些许黏腻情绪的“何知寒”是大家一起产生了幻听,他走了两步,其他人还在疑惑莫名,蹲在马路边的那个男生又喊了一声:“何知寒。”
何知寒像是终于听到有人喊他,他回过头,看着蹲在路灯下的人。
头发染黑了,剃得很短,能隐隐看到青色的头皮,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一双眼睛弧度美好,因为没有了头发的遮挡更显精致灵气,只是眸子里情绪隐绰不明,却牢牢盯着何知寒。
两人在姜黄色的路灯下对视,边上好几个人围观着,何知寒眨了眨眼,问他:“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