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孟小北不屑道:“等老子将来混成大款,我想宠幸的人……可就轮不到你了。”
祁亮刨根问底:“咱俩去年暑假那会儿,你经常睡我们家,咱俩睡一个床,你那时候有什么感觉?”
孟小北斜睨对方:“感觉啊?你睡觉撒呓挣,就跟打摆子似的,哼哼唧唧的可烦人了,我可不爱跟你睡。”
祁亮自尊心受挫,骂道:“胡说八道!你忒么睡觉流哈喇子,最恶心了,把我枕头都弄湿了!”
一场关于同性爱的启蒙式的严肃讨论,最终演变成俩哥们儿你掐我挠,互相贬损与嘲笑,嘻嘻哈哈瞎闹,任何实质性结论也没讨论出来。
第四十章咖啡馆的幽会
事情表面风平浪静,这种隐私只要当事人孟小北不叫嚷不打小报告,就永远掩藏在角落不会曝光。
学年末各种杂事堆上来,除了升学考试压力,还要填各种表格,开总结会,加测体育,照毕业单人照和合影……学期末尾过得飞快,一晃眼就是中考。
考试前夕,少棠特意打电话过来,但孟小北竟然拒绝他干爹来学校接送他。
孟小北说:“干爹你千万别来,你来了我看见你我就瞎紧张,我更发挥失常了。”
少棠当时声音就沉下来,蓦地产生失望,电话里问:“你为什么看见我就失常?……老子怎么你了?”
孟小北口气里有撒娇成分,带着浓重鼻音:“哎呀你就别问了!你别来——”
这回感到失落的人,是少棠。孟小北最近好像突然开始不黏他。以前小北上赶着老缠着他、跟他蹭来蹭去,惹他腻歪。如今人大了,心也大了,周围朋友多,果然,心里就不是只有干爹一个人。
人在各个年龄阶段,生活感触不一样,十几岁少男少女,正是青春韶龄,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结交各种朋友,没有太多责任感和思想负担。而少棠快三十岁了,这年纪的男人,是想要有个伴儿了,正是开始思前想后、多愁善虑、生活里时常感到空虚寂寞的时候,说不渴望有个贴心亲密的伴侣,那是假的……少棠闲暇在队里,训练结束后就是一个人看书,听音乐,跑步,在健身房练器械,或者坐在他们宿舍楼楼顶上,吹着小风,看看风景,回忆很多事情,想起大宝贝儿当年各种笑料,嘴角都忍不住浮出笑。
有一回睡前查寝,几个小兵凑头在屋里说悄悄话,窃笑。
少棠站在门口,慢慢就走过去:“干什么呢?”
小兵吓一跳,抬头一看是队长,手忙脚乱把东西往身后藏。
少棠用威慑的眼神逼对方把货交出来,拿到手里一瞧,一张黑白小照。少棠一笑:“可以啊,挺俊的,你对象?”
小兵不好意思地挠头,脸上乐出两块红皴:“嘿嘿,是我对象,我们村儿的。”
少棠问:“家里帮你定的?”
小兵说:“不是,我们俩从小就处得特好,一直就好着!我退伍以后就回去结婚!”
有个胆肥不怕死的小战士问了一句:“队长,您还没有新对象呐?上回那位彻底甩干净了吧?”
少棠哼出一丝冷笑:“你说呢?”
小兵嘿嘿一乐:“您这么好条件,多少大姑娘扑上来!”
少棠把照片递还,突然变脸,粗声呵斥道:“都忒么赶紧熄灯睡觉!都不准瞎想了!”
“是!不瞎想了!”战士们得令,纷纷爬上各自床铺,钻被窝卧倒,摸着黑在被窝里继续想念心上人。
小战士剃着很短的板寸,眉眼尚带青涩,唇边长出绒绒的小胡须,才十九岁,真年轻啊。少棠熄灯离开,一个人走在笔直昏暗的楼道里,皮鞋踏出的脚步声敲打心上,脚下晃动挺拔孤单的影子,突然间就不是滋味……他也曾年轻过,曾经也挥霍掉一段激扬放荡的青春。回过头看,这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陪伴在自己身旁那个孩子,也已经快长大成人,也像他当年一般帅气张扬无畏的模样。
有些事情,不进则退。往前一步,太艰难,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可往后退一步,他又不愿意退,付出越多,越舍不得撒开手,不甘心。孟小北就是他的心魔。
……
中考最后一天,少棠还是请假过去了。校园里打考试铃,他遥遥注视孟小北斜挎个书包,买了一包饼干边走边吃,大大咧咧地晃进校园,表情轻松自若。
两小时之后,打散场铃,学生们呼噜呼噜从教学楼里涌出来,欢快地飞奔离开考场。
孟小北是跟孙媛媛一起出来的,边走边举着算草纸凑头对答案。孟小北估摸着发挥得不错,与女同学有说有笑,眼角眯出洋洋得意的纹路,孙媛媛还娇嗔地捶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