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人间无数雨打去 鹿门 1858 字 3个月前

说着,又嘱咐:“只是修养归修养,规矩也是不能废的。”

齐芷毕恭毕敬:“诺”

倦怠推却描眉,体弱厌听莺啼。

整个寿诞期间,齐芷都是这样的精神头。但还是每每撑着笑容,每日画好妆容去向姑奶奶与齐老爷请安。行完礼才去休息。

因了她这礼数,姑奶奶更怜惜,一再要她不必遵这些礼数。齐芷却坚持说:病可以缓,礼孝不能亏。

余家见了她这说法,上上下下也不好再嚼舌根,只能随着姑奶奶,夸齐家礼数周全。

连齐老爷也舒眉夸了一回,说是芷儿懂规矩有孝心,不给我家丢脸,又送了一些补药过去。

独独齐萱有些心疼。

齐芷一个没拦住,她竟然发了傻,去求齐老爷免了齐芷的请安。

齐老爷一听,顿时大怒,抬手将一个茶杯扔出去,砸到齐萱手臂上,砰地碎了:“胡言乱语!原本姑奶奶慈怜,让你大姊不必请安,你大姊她却坚持不能亏孝礼,姑奶奶无奈才顺了她。照你这一说,姑奶奶与老夫倒是成了不慈的长辈,非要小辈带病请安?”

齐萱有心想说:阿姊若是不这样作,您回去怕就要发作一通,斥责阿姊不规矩不懂事。余家上下也会说阿姊十九未曾嫁,又逢寿而病,是个不福气的泄喜人。这林林总总,难道不是变相逼着阿姊去做这虚礼?

但这是世间隐形的规矩之一,是不能说在明面上的。

齐萱纵然心疼阿姊,一时冲动。但也明白厉害,因此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垂着头盯着鞋尖。

幸而齐芷及时到了。她一把扯住齐萱,狠狠喝道:“跪下!你最近被这满府喜气冲昏头了不成!”

齐萱见她神色里尤带的病容,一扯不动。齐芷愣了片刻,瞪她一眼,竟然自己跪下了:“爹,萱儿年少不懂事,是女儿没有管教好她。”

齐萱见此,咬了咬牙,同姊姊一起跪下,低头连说:“女儿糊涂。”

齐老爷到底念着这是在姑奶奶府上的寿诞期间,又念齐芷平日的规矩,便竖着眉叫齐芷管教好妹妹,拂袖走了。

待他走了,齐芷才跪到齐萱身旁,低声说:“阿萱,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告诉你的?规矩!规矩是最紧要的……无论这规矩对不对。”

说着,她伸出手去,轻轻撩起齐萱的衣袖,摸了摸齐萱手臂上的於青处:“爹砸狠了。走,回去我给你擦药。“

一如昔年,犯了规矩的幼小女孩被家长体罚,更年长一些的女孩子总是偷偷送吃送药。

齐萱被她扶着站起来,低着头,眼里有一些酸涩。

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齐萱被大姊齐芷用规矩与女诫磨着,甚至被烧了最心爱的手稿,却始终没能彻底与齐芷冷了的原因。

这宅院深深,大姊固然记着规矩,但更记着她。

姊妹一树花,并蒂总难分。

房内,齐芷正在给齐萱的一截手臂擦药。

齐萱看着阿姊一直有些恹恹病容的精神气。

自能下床后,齐芷就从未提过那晚的事,垂眉敛目,依旧是死水未曾起的闺秀班头。依旧是十九未曾嫁的规矩“少福人”。

只是齐萱怎么都忘不了齐芷那次握着她的手臂时的狂热神情,那似乎才是一个少年人当有的热度。

而不是眼前这个枯树一样的模样。

她咬着唇,犹豫半天,想起大姊的处境,还是怕不好,因此便改了原来的主意,只是轻轻说:“阿姊,我有个粗使婢子,最是顽皮,喜欢学些曲子。跟着我到了姑奶奶家后,倒是很喜欢往花园子里凑听南戏。近日她也不知从哪也学了一些南戏腔调,很是不错。阿姊你最近身子不好,不敢去花园子里受风。我这个婢子倒是能为我们解解愁闷。”

齐芷听了,一顿,看她一眼,微微苦笑:“我并没有多少爱听戏。”

齐萱央求一样:“阿姊,这个婢子唱得的确是好的。你姑且听一听,好罢?”

齐芷听她央求,似乎有所觉,脸色一白,竟盯着她:“这不规矩。阿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