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孟角和流徵来了。这些日子来,这二人一直在养伤,穆羽虽去探望过,却没怎么说上话。如今见了他们,穆羽欢喜不已,要说的话积了许多,从询问伤势到寻常闲谈,好半日都说不完。曲乔趴在一旁,看着他们师兄弟谈笑,虽都是些她插不上嘴的话题,但这氛围如此轻松愉悦,令她也跟着欢喜了起来。
孟角察觉她的目光,将话题一顿,笑道:“若是我等吵着了姑娘,请姑娘一定直言,切莫忍耐。”
曲乔一听,忙摆手道:“没有。倒是我在旁边,不会妨碍你们吧?”
“哪里的话。”孟角道,“都是自家人,我只怕打扰姑娘静养。”
“听你们谈天倒也有趣,没什么打扰的。”曲乔含笑望向了穆羽,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穆羽闻言,正要言语。却不想流徵先开了口,道:“他烦人得很,你日后就知道。”
“诶?我几时烦人了?”穆羽蹙眉,出声反驳。
流徵看了他一眼,道:“隔三差五。就说那日你离开曲姑娘……”
这个话题一起,穆羽“唰”的一下从泉水里跳了出来,伸手就捂住了流徵的嘴。他转头看了看曲乔,干笑了几声,而后拉起流徵,道:“师兄,借一步说话!”
眼看他拉着流徵步走远,孟角叹了口气,对曲乔道:“见笑了。”
曲乔听得此话,笑道:“怎么会。你们师兄弟的感情真好呀。”
孟角一笑,带着些许戏谑,对曲乔道:“好是好,只是还是输给了姑娘你。”
曲乔登时尴尬,不知怎么接话才好了。
见她这般反应,孟角满面愉悦,笑道:“对不住,忍不住就开起玩笑来了。说些正经的吧,其实,这一次我跟流徵师弟来,是为了辞行……”
“你们要走了?”曲乔截住了的他的话,声音里略有些慌忙。
“嗯。”孟角道,“我们在永圣天宗打扰多时,也该走了。姑娘的身子不宜移动,且留下安心养伤。永圣天宗这儿我们也做了打点,之后再请师尊出面讨个情,保管妥当的。”
“什么时候走?”曲乔没接他的话,只是急急问道。
“大约是后日吧。”孟角见她这般紧张,只当是为了穆羽,便笑道,“姑娘不必担心,阿羽自然是留下陪姑娘的……”
“后日?”曲乔想了想,“还好,还赶得及。”
“赶得及?”孟角不解。
曲乔冲他笑笑,道:“你以前问过我芸脂甘露的用法吧?那时候也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被扯开了,最后也没能告诉你。其实单用芸脂甘露,效果并非最好。我知道几种药物,与芸脂甘露配合起来,可祛诸秽、解百毒。我还给这药想了个名字,叫‘涤髓丹’,嘿嘿,听起来不错吧。”
孟角怔了片刻,想要说话时,曲乔却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药方有些复杂,只怕口说也记不住,我给你写下来吧。还有就是关于‘蜃焰’的,我仔细想过了,这火用在杀敌未必妥当,倒不如用来炼化。但凡俗之器只怕承受不了这火焰,我记得北海之地有一方赤金丹鼎,当可耐住火力。我把地图画给你,应该不难找才是。若得此物,对火辰教必然大有助益。另外就是破解魔障之法,我暂时还没有头绪……”曲乔说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似是万分苦恼。她垂眸,喃喃自语道。“那几把宝剑也挺难办的,认真一想,似乎还是我的木髓最难办……”
孟角望着她,正了正跪姿,唤道:“曲姑娘。”
曲乔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抬眸望向他,笑道:“啊,抱歉,一时说多了。这样吧,麻烦你替我找纸笔来,我这就……”
她话未说完,孟角伏下身子,一礼谦恭。
曲乔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他,道:“诶?怎么了?”
孟角略微抬起身来,肃然道:“姑娘心性纯良,一意助人,我等却多番误会,更冒犯折辱。如今不过一礼,尚不能表愧疚之分毫……”
曲乔笑了起来,慢慢说道:“你方才不是说,我是自家人么?”
孟角听她这句话,一时有些怔然。
曲乔笑着,语气轻巧而温柔:“既是自家人,自然偏心些。所以呀,涤髓丹或是赤金丹鼎什么的,我只告诉你们。这跟纯良助人没关系的哦。”
孟角沉默许久,终是低头而笑,道:“阿羽执意陪伴姑娘的道理,我总算是明白了。”
曲乔听他又提起穆羽,只当他又要拿自己开玩笑,忙摆手道:“哎,也没什么道理,他不过是信守承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