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不过想不到的是,也不知是借了酒意还是怎样,叶姝岚回去后倒还睡着了,虽然睡得也不沉,天一亮就醒了。

想到昨晚一起喝酒的那个什么什么大叔,叶姝岚摸摸下巴,扎好头发,简单洗漱好,再换好衣服,背上重剑,就跑到前头去——昨晚大叔点的东西可不少,可大叔明显是没带钱的样子,至于那书生更是穷酸,不知会如何结账?

没想到一到前面,就听那穷酸书生的小书童一个人嘀嘀咕咕:“十四两银子就这样被败光了,之后的路相公可怎么走下去啊。这金生可真真讨厌,幸好已经走了,求老天可千万别再让我家相公遇上了!”

已经走了?叶姝岚愣了一下,忙揪住那小书童:“你刚才说的金生去哪儿了?”

“出门子就走了,谁知道去了哪里!”小书童雨墨没好气地摆摆手,挥开叶姝岚,继续往前走“如今相公身上还剩……到东京还得……天……”

叶姝岚忙回了屋拿了包袱,随手甩个店小二一锭金子,在对方忙不迭地要去找零的声音里,又从厨房顺了一坛子酒,施展轻功,往前掠去。

她凭感觉瞎选了个方向,没想到用轻功追了好久都没看到那人,叶姝岚只能当自己追错方向,只能罢手,还是继续往开封府去吧。

只不过连问人带自己兜兜转转,一坛子酒都喝光了,也不知道到底距离开封府多远。差不多走了两天后,恰好在一条街上看到个熟悉的背影,尽管走路的姿态很是有几分漫不经心,但脚步轻盈,身形不晃,还是能看出教养良好,内功深厚。

叶姝岚三两步追上去,然后撤掉轻功,努力迈着小短腿追上对方的一双大长腿,同时还不忘笑眯眯打招呼:“喂,金……叔,还记得我吗?”

——不用怀疑,过了这么两天,叶姑娘早忘了对方那个拗口的名字,只记得金啥叔的。

金懋叔垂下眼,瞥了一眼她,眸子里竟也露出一分了然,点了点头,道:“是你?……”然后似乎略皱了皱眉——因为脸上有灰尘,看不真切——接着眼里又露出一丝笑意:“……那天的酒很好喝。”

叶姝岚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豪爽道:“那你还要喝吗?我请客!”

金懋叔点点头,不过转着眼睛看了看,然后就带着叶姝岚直奔某个建筑。进去之后,叶姝岚发现这正好是个酒馆,只是位置略偏,人不多,很冷清。

只是当对方带着她去了二楼后,叶姝岚才发现这其实是个风景极佳的地方,用来饮酒再好不过——窗前是一条宽阔的长河,河里穿行着几艘小船,摇橹的渔夫或渔娘哼唱着一首首或豪迈壮阔或缠绵悠远的小调,从错落的石桥下通过。还有正在河岸捣衣的浣衣女,十指芊芊,曲调婉转。河的两岸还栽满了不知名的高大花卉,长势茂盛,硕大的花朵颜色火红,映衬着一片翠绿浓荫,十分赏心悦目。

“好漂亮的风景!”在窗前坐定,叶姝岚撑着下巴往外看,不由赞叹。

金懋叔没有回应,只嘱咐跟上来的店小二要了一坛子好酒,然后等店小二一上上来,便一掌拍开封泥,一瞬间,酒香弥漫。

叶姝岚坐在窗前,依旧是小口啜饮,看着金懋叔斯斯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喂,我说,你干嘛要敲人家竹杠?”

“敲竹杠?”金懋叔愣了一下,扭头看叶姝岚,“……姑娘,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叶姝岚疑惑地看着他,“那颜相公明明穷的衣服都浆洗的发白了,你干嘛还要人家付钱?”

“难道不是他愿意的吗?”金懋叔很理所当然地回答她,“你情我愿的,怎么能算是敲竹杠呢?”

“你身上没钱?”

“爷出门从不带钱。”

叶姝岚怪:“那你要是想要喝酒了怎么办啊?”

金懋叔反倒疑惑又可怜地看了她一眼:“你都没朋友的?”

“喂,叔你!”叶姝岚震惊脸:他们藏剑山庄都是土豪,从来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打秋风的。不对,丐帮那帮家伙就经常跑来山庄打秋风。

不过,叶姝岚摸摸下巴寻思,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个大叔大概也很有手段挺招人喜欢?毕竟打秋风这种事,一次还好,可大叔明显不是一次两次的,依旧能打到秋风,那就是这个人的能耐了,想必也是可以交往的。

叶姝岚正想着,对方却像是看到什么一样站起身,靠到窗边。

“大叔?”叶姝岚回过神,怪地歪头看着他。

金懋叔却突然把杯子掷回桌子上,丢下一句“我还有事,改日再陪姑娘喝酒!”,接着一撑窗框,从二楼窗口跳了下去。

这酒馆不算高,叶姝岚自己也能随意跳下去,所以倒没被吓到,只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有点没回过神,反而是看着被掷回来的酒杯发愣:好强悍的内力,那杯子看似重重甩过来,却是轻轻落到桌上,连声响动都没有。

等感慨完了,叶姝岚才反应过来对方又跑了,连忙靠到窗边,果然,哪里还能看到那人的影子。

酒还剩下小半坛子,叶姝岚自己一个人也没了兴致,索性结了账,离开酒馆——唔,现在已经是傍晚,她差不多也该找打尖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