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从出生就破了相,修道者三弊五缺,她天生占了残和命,无福又似有福,天生注定是吃这碗饭。
哥哥当即卜了一卦,日月有缺对阴阳有命,高兴得说只要她能安然度过招家人的生死劫,就能平顺安享天年,早死的噩运自会不攻而破。
这个婴孩被寄予厚望,顺安字辈,取名招平安。
招定坤望着襁褓中哭着的新生命,喜悦中又压着重重的悲戚。他们招家人生来就不得任性随意,扭转命数的希望压在她身上,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再之后,招定坤收到一封信,从许阜镇寄过来的。这不知是第几封了,如往常一样,她压在妆台的柜子下,不去窥探。
也许寄信的人知道她不回信的缘由,干脆就在信封背面留言。
我决定出国了,明天九麓山见。
——林润乐
招定坤捏着空信封,实是不得已,只能去见一面了,也是为了有始有终。
这天,春雨淅沥不断的天气,一下子放晴,如同为着今天的碰面早做准备似的。
她早早来到九麓山,谁知林润乐却比她更早。远远地相视一笑,而后一起漫步在丛丛野白菊的小路上。
他们是高中同学,经历过酸涩的暗恋,然后另一方表白,而她从不敢接受。同学们都以为他们两人妥妥的班对,再后来都认为自己是玩弄感情的那一方。
误会便误会罢,招定坤不想说原因,这科学为强的年代,谁又信这轮回承负。
不远不近始终隔着的距离,提醒林润乐心里那个自以为是的念头。他今天来,带着目的。
“定坤。”
“嗯?”
林润乐突然快走一步横在她面前,按住比以前还要瘦削的肩膀时,他不由一怔,好不容易下的决心,脱口而出时变成了关心。
“怎么这么瘦?没有好好吃饭吗?”
招定坤低眸瞧着两只青筋分明的手臂,微摇头,她格开一只手,绕过他往前踏步。
“我家世代吃素,都这么瘦的。”
分明是托辞,大学时她的脸蛋还是圆圆的,如今尖下巴都出来,明亮的双眸像蒙了灰,猜不透她的心思。
“定坤,我答应不找你,但你答应我的没做到。”
答应什么?好好照顾自己吗?很多时候,实际是平安在照顾她。这些在生存面前虚无的诺言,也不多重要。
“林润乐,我们有几年没见了吧,我变样了挺正常的吧。”
林润乐跟上她缓慢的脚步,揣测出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那心呢?也变了吗?”
“变了!”招定坤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因为藏起来了,不再放在明面上戳痛自己,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