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希里的语气虽然依旧温和,但黑发男人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薄凉的冷意。
世人都说他是个可怕的‘恶魔死神’,但法诺安觉得只是他们未见过这位新陛下谦和有礼的外表下的真正面孔而已。
他永远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这位一直被人忽略的九王子,那时他才八岁,瘦小的个头还不到他的腰际,却已经能够拿起匕首,将一名背叛了自己的侍从开膛破肚,挖出他血红的心脏,宛若天使般纯洁精致的脸庞对着站在廊柱下的他歪头一笑。
“原来是公爵大人啊,真是失礼了。”
那个天真到无辜的笑容至今回想起来,都令见过无数断肢残骸,血腥惨景的法诺安感到了一丝冷意。
法诺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看向平静的湖面,低声道:“和洛克菲勒小姐结婚后我就会立刻赶往北方,查清楚这些年来究竟是谁一直在暗地里支援洛克菲勒老公爵的旧部,若不是有这伙来历不明的人作祟,原本按照我们的计划,老公爵的旧部已经归顺于我们了。”
银发男子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道:“你觉得这些年来支援老公爵旧部的不明势力,会不会是那名可爱的洛克菲勒小姐呢?”
“不可能。”法诺安毫不犹豫的道:“一个生活在穷乡僻壤乡下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况且她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从时间上推算也完全不符合逻辑。”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也不要小看了洛克菲勒老公爵的影响力,当初若不是他力挽狂澜拯救了即将亡国的英格列,也许如今的英格列早已成为别国的附属,其实当初洛克菲勒公爵完全可以替代腐朽的皇室建立一个新帝国自立为王,真不知道他为何会放弃这么诱人的机会,还将兵权拱手让人……”银发男子皱起眉,困惑不解的低喃道。
“因为当时的英格列已经禁不起内乱,若是再发动内战,英格列必定会元气大伤,即便洛克菲勒公爵最后赢得了胜利,受难的还是那些无辜的人们,英格列也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法诺安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和复杂:“即便我如今已经做到了和老公爵相差无几的战绩和军功,但我一辈子都无法成为像洛克菲勒老公爵那样大公无私的正直之人。”
艾德希里骤然愣住,良久后才轻叹了口气,“洛克菲勒公爵确实是位真正的英雄,若不是因为我那位愚蠢的父亲,他最后也不会落得那般凄凉的下场。”
听到银发男子的叹息,法诺安的眼里却掠过一丝冷嘲,俊美的脸庞无悲无喜,仿佛一尊冷硬的雕塑。
“陛下,若您真的对洛克菲勒老公爵心怀敬重,也不会想到去利用他唯一的遗孤博取名声了吧。”
艾德希里一怔,随后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声道:“法诺安,你最好丢弃你的那些妇人之仁,如今我们都是绑在同一条船上的落难者,一旦船沉了,你我都讨不了好,即便我失败了,你以为那个狠毒的女人会放过你吗?”
黑发男人抬起墨蓝色的眼眸直直的注视着艾德希里,眸光冷的像一块冰。
“陛下,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这点,也不需要你来提醒。”
“法诺安·普里斯特莱!”银发男子陡然沉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