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年觉得,它一定是不喜欢自己的。
可当她说出“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时,一只雪白的小爪子忽然一点点挪上前来,小心翼翼搭在她指尖。
接着便是一声软软糯糯的呜咽,比水更清软,比更甜,带了怯怯的祈求,仿佛在告诉她——
不要走。
江月年养了小狐狸一个多月,因为它的脑袋、耳朵和身体都很像浑圆的雪球,还给它取了个“雪球”的小名。
一切事物都毫无异样地发展,直到某天她回家,发现雪球不见了踪影。
家里大门紧锁,也没有入室盗窃的痕迹,只有可能是它自己通过二楼窗户跑了出去。那时小狐狸的伤口已经愈合许多,江月年心里纵使有千万种不放心,也只能勉强安慰自己:
说不定是它厌倦了房子里的生活,向着更加自由的地方去了。
而事实也的确是,雪球再没有回来。
回忆就此终结,此时此刻的江月年撑着伞站在雨里,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速。
那样的视线……她太熟悉了。
如果那真是雪球,这两年里它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遍体鳞伤的模样?当年它无缘无故失踪的原因是什么,又怎么会在两年后,再度出现在她上学必经的道路上?
雨水落地的声音不停冲刷耳膜,江月年咬了咬牙,顾不上地面密集的水潭,朝小狐狸消失的地方速跑去。
现在虽然是夏天,却有股霸道的冷意直勾勾钻进她心底,带来一个无比残话时呼出的热气。
有种怪怪的感觉。
心里不知怎么有些痒。
江月年不喜欢与陌生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于是用了很小的力道撑起他手臂,把少年推开一些:“你家在哪里?需要我帮你联系家里人吗?”
她总不可能直接问人家,你是不是那只白色的狐狸,只能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询问身份。
他沉默一会儿,低着头小声回应:“我就住在附近,伤是家里人做的……不用联系他们。”
原来只是个住在附近的男孩子。
“家里人把你打成这样?你有告诉过警察吗?……这样吧,我先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江月年顿了顿:“对了,你有没有在这边见到一只小白狐狸?我正在找它。”
没有丝毫犹豫,少年摇摇脑袋。
眼尾的红愈发明显,如同涨潮时泛滥的海水,顷刻之间填满整双眼睛。漆黑瞳孔像是被雨水打湿,散发出黑黝黝湿漉漉的光,眼眶周围的薄红则平添一抹艳色,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姐姐,”他轻轻张开双唇,晶莹剔透的眼泪无声滚下来,把眼睛衬托得愈发空灵动人,“没有人在乎我……我好害怕。你能陪陪我吗?”
胆怯地、温柔地、因为害怕被拒绝而小心翼翼地。
同样,也是没有人能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