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没穿衣物,露出精瘦纤细的身体,放眼望去是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烫伤、鞭伤、抓痕与被利器刺破的裂痕,最显眼的,是侧腹部一块被利齿啃咬过的狰狞血口。
仅仅是看他一眼,江月年就觉得浑身发痛。
“别装死,给我站起来回笼子。”
高个子男人咒骂一声,用右脚狠狠踢在那人腹部,惹得后者浑身战栗,蜷缩着瑟缩一下。
另一人见状笑笑:“碰他干嘛?把你鞋子弄脏了。像他这种玩意儿——”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沉缓的敲门声。竞技已经结束,按理说不会再有人来,他有些疑惑地扭头转身,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纳闷。
来竞技场的都是些寻求刺激、早就习惯了斗殴的长乐街住民,然而站在门口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与周遭阴暗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长相漂亮,圆杏眼,红润的薄唇微微抿起,显出柔和又拘谨的模样。这样的女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贫民聚集的街区,更适合呆在无忧无虑的温室。
他没有闲心理会这个看上去迷路了的乖乖女,不耐烦地摆摆手:“哪里来的小孩?出去出去,别捣乱。”
可那姑娘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蹙起眉头轻声开口:“我不是来捣乱的。”
她说话时直勾勾看着男人的眼睛,居然没表现出丝毫惧怕的情绪,嗓音温温柔柔,却带了不容反驳的笃定:“我要买他。”
第3章 奴隶
场面停滞了一刹那。
买他?谁?这里总共只有四个人在场,她当然不可能想买下这两位竞技场负责人,唯一符合条件的……难道是地上躺着的那个死气沉沉的奴隶?
高个子不敢置信地啧了一声,又踢了他一脚:“你要买他?这个死的杂种猫?”
感受到腹部传来的剧痛,封越在半昏半醒间溢出轻微呻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他意识模糊,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一知半解,空空荡荡的脑海空白一片,只剩下仅存的一个念头:疼。
他在不久前与三头恶犬进行过殊死搏斗,被咬开的破口仍在往外涌出鲜血,无止境的疼痛一点点吞噬理智。
男人的拳打脚踢从来不会控制力道,这会儿正他小腹央,不仅带来五脏六腑破裂般的剧痛,也踢开了本已经结痂的旧伤。
自己可能要死掉了。
为了能逃出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曾经尝试过无数次反抗与逃离,无一例外被发现后痛打一番,几天都无法动弹。
明明忍气吞声苟延残喘了这么久,明明每天都在憧憬着自由,可到头来拼尽一切也无法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直到死去,也还是在这个阴暗又恶臭的囚笼。
如果挺不过今晚,一定会被他们扔去垃圾场吧。
几天前死于蛇毒的精灵曾告诉他,这是他们无法摆脱的宿命。即使逃出这里,也注定只能生存在遭人唾弃的阴沟,因为他们是不被世界容纳的怪物。
意识恍惚间,他听见熟悉的男人声音:“买他?你有钱吗?”
另外一个满带了不屑地接话:“去去去,小孩别来凑热闹,你的零花钱可不够买奴隶。”
他们在说什么?有人要买……买他吗?他这个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怪物?
封越神情微冷,嘴角勾起嘲弄的嗤笑。
也不是没人会挑选奴隶买走,然而离开这里并非救赎,而是一场更为残却算是个不小的数目,更何况是放在封越身上,这价钱就更加高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