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不惯着他,撸起袖子满屋子追他。
脚上追着,手上比着:
【小兔崽子!但凡你早早讨个媳妇儿生个娃娃,我二话不说立刻回京替你看着!你有吗?啊?!都这个岁数了,还整日吊儿郎当的一个人混着!下回不带上媳妇儿别来见我!】
轻风在屋子里绕着跑了几圈。
见婆婆上气不接下气,也装作跑不动了,被婆婆抓住,狠狠打了下两下后背。
轻风扶着婆婆坐下,蹲在脚边,哄着道:“不急不急,别生气,会有的啊。”
哑婆婆借着烛火,凑近了才看见他的眉骨上新添了一道疤痕,连打下去的手都轻柔了不少。
【臭小子就知道哄我!】
轻风昂头,冲着老人家笑着:“这次肯定不哄您,锦娘子替我作证呢。”
哑婆婆恨铁不成的揉了下他的脑袋。
又看向锦鸢。
目光便更和蔼了几分。
【姑娘这次要在这儿呆几日?】
锦鸢:“这次来青州府就是看看您,大概住上五六日就要回京去。”
哑婆婆:【不再多住几日?马上附近山上的枫树都要红了,不如赏了枫叶、咱们娘几个一起过个团圆中秋,你们再回去?】
哑婆婆比完手势,已经用余光去威胁着轻风应下。
轻风悻悻地摸了下鼻尖,没敢应下。
婆婆向来周全体贴,这会儿忽然提出这么个任性的要求,锦鸢如何还不明白?
想必是连婆婆也听说了大公子与蓝月圣女一事。
锦鸢轻轻摇头,言语缓缓,“大公子与圣女大婚在即,我怕是不能留在青州府陪着婆婆过中秋了,不如我接婆婆和康哥儿一同去京城,中秋那日,我也能出来陪婆婆一起过。”
哑婆婆目光担忧地望着她。
锦鸢仍是温柔地笑着回道:“我没事,真的一点儿事也没有,大公子待我极好,郡主娘娘也待我好极了,我还认回了锦家,多了不少亲人。就是有些惦记婆婆在青州府过得好不好,这次回来见了你们都好,我也安心了,再陪您几日后,我再回京去。”
她轻言慢语地说着。
眉宇间、唇角边,细声细语,连眸中的光亦是温柔之色。
任凭人如何探究、细看,也见不到一抹伤心。
哑婆婆的心更软了。
【姑娘明日想吃什么?婆婆给你做。】
锦鸢弯眼笑着:“膏糖。我想吃婆婆做的膏糖,都念了许久了。”
【做!明儿一早就做。等晌午就能让姑娘吃到。】
锦鸢笑的灿烂,摇着婆婆的手撒娇,“那就辛苦婆婆咯。”
一旁的轻风连忙插了句:“我想吃婆婆做的红烧狮子头了!想了都快一年了!”
哑婆婆笑得眼角皱纹叠起。
打着手势:【做!明儿个都一起做!】
【一定喂饱你们这两只小馋猫!】
打趣的两人都笑了起来。
屋中三人,聚在一起叙旧,直至深夜,也仍旧有笑声传出来,于锦鸢而言,在青州府的每一日,充斥着烟火气,她像是这个家里再寻常不过的姑娘家,而非是后宅里的妾室。
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康哥儿。
这孩子实在乖巧可爱。
连着锦鸢都忍不住偏爱他几分,每日里陪他玩、带他上街、抱着骑马闲逛。
一日午后,锦鸢午睡才醒。
就看见康哥儿斜挎着一个布袋子,走得摇摇晃晃地出门去,连婆子要抱他都被推开了。
非要自己走出门去。
锦鸢看着觉得新奇,在后面跟着。
发现康哥儿站在巷子一户门前,锦鸢看着这位置熟悉,可不就是她当初办秀坊的屋子?如今悬挂着秀云书院的匾额。
从大门里传来少年清朗的背诵声。
“关关之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错落起伏,有快有慢。
康哥儿站门口,听得分外出神。
锦鸢看向一旁跟来的婆子,看康哥儿这样,不像是第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