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月来,秦瑶发现村里这些小孩子们主要分成两拨。
一拨是七岁以上的,男娃跟着家里的大人下地干活,女娃在家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跟着女性长辈学习织布做衣之类的活。
另外一拨,就是七岁以下的,没有学上,干活也干不动什么,整日里一大帮小不点聚在村井的空地上疯玩。
很自由也很快乐,但好像是一种被迫的自由,因为他们没有别的事可以干了。
不过这也是太平年份的事,往前两年,天下大乱的时候,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小孩蜷在家里,吃不饱也根本没精力玩耍。
但不管是大孩子还是小孩子,一辈子的人生轨迹似乎都已经既定好。
女孩学会家务女红等持家本事,到了年岁结婚生子,如此往复。
男孩也差不多了,一辈子在田野间忙碌,直到老死。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农民一辈子都是农民,似乎没有什么向上的机会。
不对,也有,但很难。
那就是读书。
但这是一个村里人听见都觉得害怕的事。
先前秦瑶还问,为什么不送金宝和金花去上学识点字。
话一出口,刘家老宅众人神色齐齐一变。
何氏尴尬道:“弟妹你能写会读,从前日子过得不错吧,可你看看咱家这光景,怎么可能上得起学。”
刘柏一边擦着锄头上的泥一边平静的说:“读个一年两年的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回家种地,白白浪费银钱。”
在屋里选菜种给秦瑶的张氏叹了一口气,“学堂在镇上,一日来回要三个时辰,村里倒是有人想让家里的娃去学几个字,将来好去镇上找个活儿干。”
“但是呢,家里这么多田地要种,娃又这么小,路上还不太平,每日都要接送。”
“没空送,一日来回四文钱车马费,送了没半个月就领回家里来,手里银钱遭不住这么嚯嚯。”
“现在人都跟咱家老四一般大了,地里的活干得顶好的,刚定了亲,这日子瞧着也不差。”
言下之意,就算是村里日子富裕的那一批都送不起学,何况是他们这种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