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特伦猛地抬头道:“您是说……”
“明天开始每天早上过来我办公室报道。你说得对,拜耳毕竟年纪大了,是时候该有一个人替他分担些工作了。”
拜耳准点到达钟晏的私人办公区的时候,也同时带来了一个消息。
“亚特先生要见我?”钟晏问,“现在?我在上班时间。”
“下午晚些时候,针对纳维的会议就要开了,亚特先生希望能在那之前与您见面。”拜耳用一种通知的口吻道。
任谁都知道,这位第一助手,曾经给已经卸任的列席议员,斯达本·亚特当了几十年的第一助手,他比斯达本年轻不了几岁,可以说是被斯达本一手提拔上来的,亲的不能再亲的嫡系。
后来斯达本接到退休建议,他却还在工作,于是又当了新晋列席议员的第一助手,这几乎是坐实了外界关于“亚特族长一手扶持钟晏上位”的传言。
钟晏言语间对这位老助手也很尊重,他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道:“好,我把手上的档案收尾,马上就来。”
亚特家的宅邸离最高议院不算太远。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星,这个古老而受人尊敬的家族占据了一片面积大得令人咋舌的土地。
钟晏走在铺着昂贵地毯的走廊上。这条气派、宽大走廊的两侧挂着历任家主的肖像,不是虚拟全息投像,也不是电子平面图,是真正的实体画像,用华贵的雕金相框镶上,挂在两侧彰显家族的显赫尊荣。
这就是艾德里安向他描述过的“挂满死人的阴森森的走廊”。那时候他们两个都没有想过,多年后钟晏会如此频繁地造访艾德里安口中的“棺材屋”。
钟晏目不斜视,脚步从容地跟在管家身后。每一次他踏进亚特家的宅邸,脑子里总在盘旋着一个想法:这是艾德里安长大的地方。他正踏足的这片地毯,十七岁前的艾德里安想必踏足过无数次。那个门前的台阶,是艾德里安说过他摔了一跤的地方;上上任家主的相框一角有道划痕,是艾德里安七岁的时候和朋友打闹碰的……这里离艾德里安如此遥远,可是又如此近。
钟晏不知道这个想法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决定,但是接受亚特家族现任族长抛来的橄榄枝,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难做的决定。当时的他已经爬到最高议院正式高等议员的位置,但年龄尚轻,空有头脑和手腕,在这个讲究资历的地方,似乎是到顶了。而这个家族的财力雄厚,人脉通达,唯一的嫡系继承人远赴了纳维,看不到回来的希望,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家族内部蠢蠢欲动,最妙的是,他们有一个即将退位列席议员的现任族长。
“您请。”管家推开了会客厅的门,躬身道。
钟晏也微微躬身回礼,踏了进去。
斯达本自顾自喝了一口茶,才说:“坐。”
看他这副冷淡的做派,钟晏心里已经有数了,他道谢坐下,等着对方开口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