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轻易!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山,就这样弹指一挥间倒了。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尝到权力的滋味,按捺不住喜悦向室友分享了这个消息,他的室友告诉他,孤儿院的情况并不是个例,现今所谓的监控系统,不过是监控平民罢了。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是有办法躲过——甚至是利用所谓“无处不在”的人工智能。
他的室友是一个反人工智能者。钟晏倒不是很在意这个,说实在的,别说人工智能了,哪怕是由星际巨兔来统治人类,只要他自己过得好,人类种族百年之后是存是亡,何去何从,都无所谓。
说他无情也好,无义也罢,他生来就没有人牵挂,也不去牵挂任何人。
不过这就没有必要跟新室友说了——这个室友虽然来自首都星的大家族,但丝毫没有少爷架子,反而对他很好,把他当成好朋友。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朋友呢。
艾德里安说了,不和他做朋友了。
钟晏昏昏沉沉地伏在楼梯上,以手掩面,有透明晶莹的液体从他指缝里渗出来,一滴一滴地砸到地面上。
午夜,这个静谧的楼道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钟晏一个激灵,慌忙用衬衫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厉声问:“谁?!”
那脚步丝毫没受影响,一路向上,钟晏下意识要藏起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但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艾德里安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钟晏。他无力地倒在地上,满脸病容,漂亮的凤眼里蓄满了泪,周遭一圈红。
艾德里安不太自在地说:“我还没哭呢,你倒先哭上了。你哭什么?”
“没哭。”钟晏说。
艾德里安瞪视着他,一时间气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又道:“你的随行助理是死了还是怎么?让他们来接你啊。”
“我没事。坐一会儿就回。”
冷静,冷静,不要生气。艾德里安劝自己,这个人就这个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