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雨夜独自从王府归去后一直忧心如焚,见到林尤虽是哭着,却并不虚弱,心里觉得多少有些安慰。只是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缄默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林尤手正要推门的时候,林良踌躇了一路,终于开口,"少爷。"
林尤看了他一眼,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面色平静地示意他退下,自己要同林蔚单独商谈。林良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无声地点头离开。
房间里林蔚正在核账,一抬头见到来的人是林尤十分吃惊,下一秒便立即掩饰好自己的失神,似笑非笑地丢开账本,将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处,做出一副坦然的胜利之态,"一直找不到你,没能及时通知:族长已将你除名,以后你就没资格出现在林记了。不过兄弟一场,族长虽说死生自由,你如果实在困难,我倒可以接济你一点。"
林尤侧过脸,藏住自己面上的红印,"过河拆桥,卑鄙无耻,贱人杂种一脉相承。"话是怨怼恶毒的话,语气却轻飘飘的,好像这句咒骂不是发自内心,而是替谁说的,走个过程似的,演绎得十分拙劣。
但庶子的身份是林蔚的死穴,"贱人杂种"的定性瞬时激怒了他,看向林尤的目光像是要喷火。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尤跟前,刻意将林尤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番,"我忘了现在尤少爷是被世子养着的,生活怎么会困难。被世子金屋藏娇的滋味可好?"
林尤猛然抬头与他对视,红红的眼角和开始发暗的掌印暴露出来,神色凄婉,"你们果然是知道的。"
林蔚盯着林尤的脸有些发愣,不知联想到什么,正盛的怒气忽然熄灭,神色复杂地退了两步挪开视线。
"哥。"林尤的称呼把对方吓了一跳,林蔚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衣袖,"你有八九年没这么喊过了吧。你今天来想做什么?我不可能帮你对付世子。"
"替我娶柳苏。"
"荒唐!"
"我还要一处新城的院子。"
"在世子手底下,你想跑?"
林尤拉开自己的衣服,那些青紫斑驳的印记讲述着残忍的历史。林蔚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你又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有些事,想开些..."
"不是我。"
林蔚像被噎住,"你我针锋相对这么多年,现在能求的只有我?"
"这两件对你来讲都不是难事,安顿下来我会把柳苏接走。你们已经和毅王搭上线,我也不再是林家的人,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只是不想死在...死在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