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程蔚识的大衣里拿出来一条裹得凌乱的围巾。
——映着前座的灯光,他发现这条围巾上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一只只黑色的蝌蚪。
在围巾的最末端,他看见了一个高音谱号——这些记号比那些黑色蝌蚪要好认得多。笔迹又粗又黑,应当是用马克笔写下来的,每一道墨迹的边缘都洇在了毛料中,变得粗糙模糊,难以辨识。
但段可嘉看得出来,这是一首谱子。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然把一首谱子写在了围巾上,还塞进了衣服里。
“先生,我回来了。”
刘忠霖开门坐回到驾驶位上,将一支黑色马克笔递给段可嘉:“钟先生应该找的是这支。”
程蔚识伸手夺过马克笔以及段可嘉手里的围巾,大叫一声:“还给我!”
——之后便一言不发了。
车子开始缓缓行进,刘忠霖在前面操作方向盘,一边说:“段先生,现在正是时机,如果您想从他口中知晓什么讯息的话……”
段可嘉非常严谨小心,他拿出两只塞子堵住了程蔚识的耳朵,哪怕对方醉酒到胡言乱语的状态下,段可嘉心中依然没有消除“二人的谈话可能会被这人听去”的想法。
“从他嘴巴里问不出什么,他咬得很紧。既然你和他相处了那么多天,那么现在有没有把握说他不是钟非?”
刘忠霖摇头:“抱歉先生,我现在权限不够,而黄修贤他们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所以暂时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但是,从我与‘钟先生’的相处情况来判断,他与之前传闻里的钟非相去甚远。”
“之前让你到这家公司,正是因为我发现黄修贤他们似乎在搞什么小动作,没想到他们安排给你的‘上司’直接露出了破绽。我后来派人去查了一下,有关钟非的资料做得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出一丁点儿的疏漏,这更加让人生疑。”
旁边人默默将围巾塞回了大衣,接着想要伸手去抓掉耳塞,段可嘉的反应很快,直接抓住了程蔚识那两只不安分的手。
“先生……”刘忠霖犹豫了许久,“这一次,您会帮助‘钟先生’吗?”
段可嘉发觉怀里原本僵硬的的两只手已经软了下来,他侧目望去,看到‘钟非’已经闭上了眼睛,睫毛上不知怎么还沾着一些湿漉漉的水迹——原来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