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稳定下来,白天照顾爸爸,晚上出来摆摊,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孩子,宗逗逗也从贵族学校XX小学转到普通的XO小学。虽然辛苦点,但是好歹一家人能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他是这样想的。
可以说他现在这个生活是好不容易才hold住的,再也经不起折腾,即使再没常识再不适应社会,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宗玉衡也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他现在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为了躲冯涛再次惹起风波然后搬家消失改变工作什么的,他负担不起了。
他不能走,又没有权利赶冯涛走——市场管理员对冯涛态度非常好,他交的管理费多,几根好烟递过去几乎就称兄道弟了。
现在宗玉衡也懒得理冯涛一二三了,连收摊的时候受帮助的事情也可以忍耐下来了——既然不能反抗就要享受么?……不,反正他是不领情的!他是为了他们宗家才不得不忍气吞声的。
每晚宗玉衡站在冯总小炒旁边等每个顾客买完炒菜之后顺便照顾下他的生意,他的自尊心都觉得十分地受不了,他想砸了冯涛的摊子和自己的小车,扔他一脸鱼香肉丝和辣椒油,想大吼:你这么能干干脆去统一夜市好了!!少爷我不干了!
然而他已经失去这样恣意傲娇的资格——想到每多卖掉一碗凉皮,他爸爸和弟弟就多一点生活的保障,他就砸不了任何东西。
他没有靠山,没有任性的资本,反过来要用本就羸弱的肩膀给别人依靠,所以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站稳了,不能动。
现在宗玉衡终于明白了贫穷所带来的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尊严的沦丧。
他曾经以为即便是穷,也可以穷得光明磊落,傲骨铮铮……怎么可能?穷人若要安身立命,就要认清比人低一头的现实,就要学会伏低做小。
冯涛就这样孜孜不倦地以自己的厨子之姿给宗玉衡添堵,所幸,他也只是像晚上八点档连续剧一样,个把小时的事,然后就默默地帮宗玉衡收摊,过程中也不多说啥废话。俩人就这样暗潮汹涌又相安无事地过了两个月,然后季节更替,天气渐暖。
这天早上宗玉衡起来就有点头疼,摸摸脑门,似乎发烧了,一天干什么都没力气,全身还有点肉疼。
他知道自己这是每年例行的感冒了,烧了点姜汤给自己喝,然后还躺下睡了一觉发发汗什么的,可是效果也不大好。
说起来他身体还行,就是每天春秋换季的时候爱得个感冒啥的,冯涛曾经勉励他说:“就当积攒抗体了。”
从前不管是做老板还是做员工小病啥的也就无所谓了,可以名正言顺地请病假。可是现在成了个体户手工业者,做小买卖的一天不出工就得卯吃寅粮,这种生存的压力感让他反而比给人打工的时候还要紧张,想着不能病倒不能病倒,还是病倒了。
晚上到了出摊的时候,他有点爬不起来,虽然想去上工,可是想到自己感冒的话做出来的凉皮也不是很卫生,自己是无所谓,传染到别人就不好了。这么想着,反而放弃了出门的想法,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啥的。
晚上难得的安顿好他爸爸,就穿的厚厚的窝在家里沙发上喝着红糖水,吸溜着鼻涕,看宗逗逗在茶几上趴着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