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衍挥军长安日,即为时机成熟时。
且忍,且等,且待——
腾云直上三万里,黄泉捧酒以贺君。】
院子里的花木,在李慎走后,也被照料的很好。入春微寒的夜晚,下弦月倒挂在天穹,静谧无声。留下大片空白的信纸被放在冰冷的石桌上,用一只双耳的红釉瓷杯压在上沿,偶尔有风吹过,将它掀起一角,簌簌作响。
仿佛被夜色浸透的人坐在石桌旁,像一幅虚幻的剪影,在这寥廓的庭院里,显得格外不真实。
人道是天下地上杀神,长安庚军李慎,赫赫威名,不可一世……全是笑话。
风云流转,岁月如河,十年眨眼已过。
长安还是那座长安,城墙缝里渗着铜臭,青石板下淌着血河,光鲜传奇的背后是如山白骨,数不尽的人命。
李慎穿过城墙,走过长街,手起刀落,年复一年。为庚军杀出一条通天之路,给自己杀出一身洗不掉的恶名。
他亲手将庚衍抬上神轿,却从此只能徒劳的仰望。
即便如此,他不悔,不怨,只道男儿生当如此,为兄弟两肋插刀,为情义赴汤蹈海。权,利,名,欲,皆是过眼云烟。悲,欢,苦,乐,千般滋味自尝。
他不是完人,更不是圣人,心中亦有丑恶,却从未叫这丑恶蒙了眼。秉着一颗真心,在这滔滔乱世里逐波踏浪,看尽人情冷暖,真心不改如初。
他活的顶天立地,活的无愧于心。
——却落得一身孤,寂,苦,伤。
………………
大唐历九九九年,三月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