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流出眼泪,他就输了,输给自己的软弱……他不能输,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
从医院出来,杨火星将少年带回了家。
他住在南城,紧挨着最北边那一圈后盖的围墙,西北边角里,一栋二层的小院。门牌是丹凤路七十七号,不过一般没人这么叫,靠近北围墙的这一圈,都叫‘散街’。
散街上住的都是散户,来来去去,没个定数。这里的地皮大都是辉光的,租金还算合理,然而对杨火星而言也不是个小数目。他在这条散街上住的算久的,每天都有人挤破脑袋的钻进来,每天也都有人灰头土脸的滚出去。
能否在长安南城扎下脚,是在这座城里立足的第一道门槛,否则,就没资格说自己是长安佣兵。
杨火星背着被打了麻药昏睡过去的少年,走进院门,跟围上来问好的弟子们笑着一一打招呼。这里不仅是他的家,也是火星团的会馆,这些大多连天门都没开的少年,就是他的火星团。
李慎说他有病,他认,他这里与其说是个会馆,不如说是个包吃住的私塾。他不仅教导这些少年们修炼的方法,还给他们在这座城里提供了一个容身之所,让他们能够衣食无忧的专心修炼。
“师父,饭已经做好了。”
“你们先吃吧。”杨火星点点头道,扭头看了看背上的少年,“我带他回房休息。”
有一点他没说假话,这少年的眉眼,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女人,是真的很像。将人的外衣除去,放在自己床上,杨火星去打了盆热水,给对方擦洗脸和手脚。
如果这真的是他的儿子……
本以为已经忘记的那些事情,又随着那一枚玉佩,这一名少年,被强行带回了眼前。杨火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抑或哭笑不得,不管这是哪位有心人的安排,都称得上用心良苦。
他当然不相信这是个巧合,偏偏让他遇到这少年,又偏偏让他发现对方的身份……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我没想到,你会是这么没志气的男人。】
当初对他说这句话的女人,毅然决然的离他而去。他甘之如饴的乡野生活,对她而言却是穿肠毒药。年少时的那一场轻狂,几乎令他失去一切。
杨火星沉默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的少年。若那时她能忍受得了寂寞,或者早些对他敞开心扉,他也好,她也罢,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