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道:“他平时不这样的……这次是我不对,我明知道他在这方面心眼狭小,就该注意一点。”

温顾朗望着他道:“你是个没有心机的人,不会揣摩别人的心思,根本不适合跟他在一块。”

谷雨闻之黯然,红了眼睛道:“可是我舍不得这么早离开他。”

他说着哽咽起来,道:“我是不是很不争气?”

温顾朗握着他的手,道:“你先在这里住着,我去找他谈谈。”

“不要!”谷雨拉住他道:“大哥,我求你这事不要插手,我想一想,自己去跟他说。”

温顾朗红了眼睛,按住他的胸口道:“当初是我吓昏了头脑,这一箭,真希望是射在我的身上。”

谷雨颓然一笑,眉眼微微合起来,有一种弱不禁风的单薄,在烛光里面,像这世上最珍贵的瑰宝,散发着艳艳桃花的光华。

谷雨并未等到与耶律昊坚交谈的时候,皇帝的诏书便已经下达了,诏书言简意赅,皇帝闻温将军之弟精通笛箫,邀宫中一见。

温顾朗自然是不肯同意的,他本来就担忧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肯叫谷雨应招前往。但是谷雨心里知道,陈嘉远召他入宫虽然多少跟他与姐姐容貌相似有点关系,但更多的,应该是试一试温顾朗是否还值得信任。上次的案子皇上虽然解除了温顾朗深陷囹圄的危机,想必也是因为他身为帝王,要顾及到各方权利的平衡,或者是顾念到他们刚刚病故的姐姐,为并不一定是出于真心实意。温顾朗竟然背着他偷偷帮姐夫和姐姐传信,此事定然很让皇上惊心,就算他知道温顾朗依旧忠心耿耿,心里多少还是会有所介怀,正因为如此,这一次他不管是否愿意都应该前往一趟。而且谷雨觉得,温顾朗与孟小姐的婚事,他此次入宫或许还能帮衬一两句。凭他的观察,陈嘉远为人温文尔雅,并非强人所难之人,如果他不愿意,他也应该不会强迫他,所以此次进宫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陈嘉远将他困在宫里,以此来牵制温顾朗的行动。既然进宫并不是很危险,况且又是为了温顾朗,于是便坚持入宫一趟。

谷雨进宫的那天,一连几天的阴霾竟然停住了。晚风在京都的上空绘就了一幅桃花一样的晚霞,宫里的女官都说是个极好的兆头。

那一天谷雨穿的依旧是一身素白,为了表示敬重,着了金带玉冠,熠熠光辉掩饰住了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如意哭道:“这一去前途难料,少主可要多多保重。主子怕是不肯来送你。”

谷雨虽然心里有把握,还是忍不住低下眉,心里一酸,簌簌掉下两滴泪来。

京都的长街上,户户门前都种着一株桃树,如今红花飘零,落了一地的花瓣。夜幕降临,那天上的星河璀璨,每家门前都悬着一盏火红的灯笼,似两条红艳艳的丝线绵延至极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里。这样的盛世美景,恍若人间仙境一般,直叫谷雨也惊住了,继而看到一队人马,立在光影里面。

前面的公公也吓了一跳,急忙高喊道:“前面是什么人,赶紧让开!”

谷雨忙掀开了帘子,只见前面十几个人从马上跃下来,后面有一个高大的男子骑在马上,朗声道:“把马车里的人留下,你们就可以走!”

谷雨不由一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那公公想必也从未想到会有人在天子脚下抢人,所以只带了几个侍卫女官,不由得有些心怯,喝道:“你知道这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么。皇上的人你也敢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