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钦摆摆手,起身大大咧咧自他面前经过,走入珠帘后的古琴旁:“不能换个新鲜说法么?”
透过晃晃悠悠的帘,可以看到他蓦然沉下的脸,这才生出些许恍如照镜一般的错觉。
帘外的人终于冷下了语气:“莫非你想重蹈覆辙?”
敖钦垂下眼,泠泠的琴弦沐浴了月光,弦身上细细一线银白:“是又怎样?”
“别忘了当年他是怎样的结局!你最后又得到了什么!”敖锦急速旋身,长袖将珠帘打得“叮叮”乱响。一片珠光背后,撕开了欺尽世人的温柔假面,原来他也有眼角赤红仿佛入魔的时刻。
敖钦静静地听他粗声喘气,任凭珠光将孪生手足那张紧绷的面孔割裂成无数小块:“再如何,亦不会如当初那般惨烈。”
“万一他想起来了呢?”
“那就再起一座降魔塔,双塔遥遥相对,或许就能一直到天荒地老。”他咧开嘴角在珠帘这头笑,重重穹顶之下,虚幻得近乎飘渺。
不出意外地,敖锦又在叹气。
敖钦好心告诉他:“别总叹气,失了威严不说,还容易见老。”
他撩开衣摆带着他美丽的翠鸟跨过门槛,如来时一般,步伐轻缓,姿容优雅:“担心我之前,好好想想你自己吧。若真到了要再起一座高塔的时候,本君绝不顾念私情。”
身后,敖钦探身吹熄了飘摇的烛火。云流月隐,天地同色,全然一派看不见五指的暗黑。
唤作无涯的小道士对唤作希夷的仙者总是谦恭有加,连望向他的视线也是自下而上的仰视,全心全意的敬仰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从此之后,他们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成双成对地出门,归家后也是说到一处相顾而笑,一如河边的鸳鸯院中的蝶,无时无刻不成双,无时无刻不成对。
日日在他们出门后慢慢悠悠熬一盅羹汤,红枣、莲心、糯米、冰糖,香味飘出窗外去,引来邻家“嗷嗷”叫唤的馋嘴猫。午后一觉醒来,内中诸样都已炖得酥透,用青瓷小碗盛起来,搁在手边的矮几上,书简看过几行,屋外院门“咿呀”作响,小道士走进屋时,那甜羹刚好凉得适中,不热得烫舌不冰得透心,甜滋滋的味道顺着喉头往下滑。
小道士推辞,站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怕是不合适。”神情局促,眼角偷偷瞟着边上的希夷。
希夷很识趣,半侧过身,装模作样看壁上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