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钦只执着望着他,看他疼得快将唇角咬破:“你收回前言,我就饶你。”
道者不说话,黑漆漆的眼瞳里压根没有他的影子,一颗颗沁出的血珠染红了咬得发白的唇。
“他哪里受得了你的修为?你要弄死他不成!”忍无可忍,敖锦冲着他大喊。
敖钦迟疑了,指间卸下五分力,道者软软坐倒在卦摊后,额上亮晶晶一片汗迹。
想再看看他,敖锦忙不迭拽着他的衣袖拉他离开。却不想,离去时,听得身后有人静静叙述:“河中之锦鲤,一如河上之落花;河上之落花,一如河畔之垂柳;河畔之垂柳,一如河中之锦鲤。”
他早就知道,隐忍不发而已。
不用敖锦拉扯,敖钦快步向前走,到得渺无人烟处,招来云头便腾空而起再听不到那道士一字半句。本君不言了断,便就是绝不罢休!
第六章
那年在凌霄殿上碰见了希夷。众仙尽知他俩不睦,凡事如能刻意布置便极力回避。此次相会,却是巧之又巧,若非同小道士一场纠葛,他离去后,方该希夷觐见。谁知,他迟了,希夷偏早来半刻,金灿灿的大殿前撞个正着。
唯恐天下不乱的天帝老儿兴高采烈在里头传旨:“既然来了,就一起进来吧,刚好伴寡人下棋。”
大约隔了千年之久,再度并肩而行。上一回差不多该追溯到初见之时,老君门下,堪堪只差半寸香,就此结下万年解不了的梁子。
棋盘边坐定,敖钦捻一颗黑子在手,待天帝先行。无事也要找事的死老头起身,装腔作势让与了希夷:“先前白虎神君来过,同他下了两局,寡人累了,还是上仙来吧。”
希夷说什么他不想听,一径只将视线死死锁定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生平第一次,面对希夷时,他不曾开口挑衅。
这局棋下得糟透,连身后的敖锦都忍不住叹气。敖钦心不在焉,执着圆润清凉的棋子“叩叩”敲着棋盘,溃不成军的情势,再殚精竭虑也是枉然,随手落下一子,听得敖锦将满腹失望哀叹出口。
希夷将棋子拾起还到他面前:“殿下可要再想想?”真真叫大度,越是退让越是令人嫉恨。
他发狠,满腔的无名火喷涌而出,“啪”一声重重敲回原处:“本君就是要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