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它。”项诚说,“自己找吃的去了,热吗?我给你扇扇子。”

“不用。”迟小多说。

两人又静了会,迟小多在黑暗里小声问:“我跟着你来北京,会给你添麻烦吗?”

“不。”项诚说,“怎么这么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放你在家我心里不踏实。”

“其实也没什么。”迟小多不免惴惴。

“你没上班。”项诚说,“在家做什么?怕你寂寞,一起过来正好。”

“嗯。”迟小多心里放松下来,朝项诚那边蹭了蹭,发现北京天气真的很热,房里还没有电风扇,明天得去买个。

迟小多还想说点什么,又怕项诚想睡觉,自己说个不停让他烦,心想如果抱着他,会让他不舒服吗?要么假装睡相不好,学考拉挂到他身上去?

迟小多等着项诚睡熟,就可以蹭过去了,项诚呼吸均匀,不知道入睡了没,在黑暗里经过了漫长的等待,迟小多听到隔壁开始摇床。

出租房是给北漂一族住的,隔音很不好,摇床声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另一个倒是很克制,一直忍着。那男的体力实在太好,吭哧吭哧伴随着“爽吗?”“老公大不大”的声音。

迟小多听得整个人要疯掉,趴在床上,尴尬得要死,动也不敢动,心里祈祷快点结束吧,然而隔壁足足持续了快半个小时,期间项诚转了两次身,一次碰到了迟小多的脚。

迟小多咽了下口水,项诚侧过来,一手放在他的腰间,从背后抱着他。

迟小多心里狂跳,在想要不要转过去,和项诚搂着,片刻后,他感觉到项诚动了下,似乎离开了枕头来看他。

迟小多紧张得要死,却又不敢乱动,隔壁摇床声停了,房门打开,洗手间门打开,花洒开水,有人洗澡。

迟小多心想这合租房真的是够了。

两人挨得太近,确实有点热,项诚又转了过去,迟小多心里狂跳,项诚没有再转过来了,迟小多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累得要死,眼皮直打架,也睡着了。

半夜,迟小多满身乱挠。

“热?”项诚问。

“蚊子……”迟小多迷迷糊糊地快哭了,滚来滚去。

项诚拿了本书给迟小多扇风,迟小多如愿以偿的,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抱着项诚,项诚便给他扇了一晚上的凉。

于是就这样,他们开始了在北京的生活。六月份的首都已经有点热了,虽然夏天热起来和广州半斤八两,但最麻烦的是,家里没空调。白天项诚带着迟小多,倒了好几次车,转来转去地找小吃,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在图书馆里度过。

“这个也是考试资料吗?”迟小多莫名其妙地看着项诚的一本《搜神记》,一本《幽明录》。

“地方传说。”项诚说,“导游必备。”

迟小多:“……”

项诚对着两本书,有点犯愁,繁体字能认,然而大多都认识,连在一起看却又不懂了,古文实在是要了他的老命也。

“找注释的?”迟小多看项诚手指一行一行地对着查。

“不必。”项诚答道,“注释部分,想当然的地方太多,帮我看看有没有《神异经》和《孔氏志怪》。”

迟小多:“《山海经》和《淮南子》要吗?”

“《山海经》不靠谱,太老了。”项诚答道,“《淮南子》和《博物志》吧。”

迟小多去找到书,项诚看看导游资料,对着地方介绍,又翻看书籍,认真地做笔记。迟小多学霸这么多年,心想闲着也是闲着,顺便考个注册造价师玩好了,又可以挂出去换钱。

如此持续将近半个月,天天白天上自习,晚上听摇床,迟小多反而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尤其每天项诚认真读书,准备应考的感觉,就像两人一起重新读了次大学,回到校园里那些无忧无虑的夏天,白t裇短裤,在公共自习室里为各自的目标努力。

项诚把他们暂住的居室填充了一下,买了点电器,除了第一天迟小多与他挨得很近之外,后面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迟小多常常在等待机会,要什么时候可以顺理成章地抱一下。

六月下旬的一天,气候特别闷热,迟小多半夜醒了,翻了个身,发现床上空空的,项诚不见了,洗手间有声音。

迟小多以为项诚去尿尿,便趴着继续睡,然而耳朵里模模糊糊,听见外头开门声,是隔壁的摇完床去洗澡,迟小多马上就醒了。

项诚去哪里了?

乌云蔽月,全城闷热无比。

项诚提着啤酒瓶,上身裸着,穿着条白色运动短裤,一身汗水,坐在回龙观街外的花坛上,听着音乐,于路灯下安静地喝啤酒。

他的头发剪得很短,眉眼里藏着压不住的锋芒,身边的花坛上,插着一把降魔杵。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从路上走来,项诚把降魔杵一伸,挡住那老人去路。

“人不是我杀的。”老人颤巍巍道,“东西也不在我手上,年轻人,戾气太盛了不好,我知道今天你会来。”

项诚冷冷道:“我等了你十七个晚上,跟我走一趟。”

两点,迟小多吹着风扇,一脸郁卒的表情。

去哪里了去哪里了……到底去哪里啦!迟小多要疯了,怎么大半夜的不在家?去接客了吗?不可能啊!该不会是重操旧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