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合拢的一瞬间,路秦慢慢睁开了眼睛,嘴角扬起丝笑意。

时寸还没有回去,正站在门口等他,不知道时不时察觉出了什么,昀泽有点儿心虚:“子木这个王八蛋,自己的搭档不管,让别人往回捡,他这辈子就活该在园子里当主持。”

事实上时寸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昀泽可能这五楼爬的腰酸背痛,随便吐槽两句,就没理他,转身往里面走。最近因为路秦的原因,昀泽把大把的时间放在了升字科学员的培训上,渐渐的开始取代了时寸,想让他安心对本子,但是这么一来,昀泽自然也就忙的焦头烂额,今天看到路秦在舞台上这么成功,他也就松了一口气,这个担子放下了,就又想起了时寸:“你最近是哑巴了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时寸本来是打算回房间睡觉的。听到昀泽的话,回头看了看他,原本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谁知道也弄不清楚是哪跟筋搭错了,先用手捂了捂眼睛,又用手比了个六,在指了指昀泽,在脸上划了一下。

昀泽站在门口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快十二点了时寸在宿舍自己来了一段《学聋哑》?他觉得自己都要哭出来了,时寸呵呵笑了两声:“快,等你量活儿呢。”

“量你大爷,你有病吧。”昀泽真心实意的送给时寸一句话,觉得自己带路秦这么个幼稚鬼已经快要累死了,时寸这病别发展发展,发展成路秦2.0了。

时寸看见昀泽炸毛,就抱着肩膀冷笑了一声,给他倒了杯水:“你管好路秦就行了,管我干什么?你感觉今儿台上的效果好啊,他也就是照猫画虎,上新段子还成,传统的活儿且欠火候呢,基本功也不成,都不用内行看,头排那几个观众都能挑出刺儿。”

时寸这话说的是对的,对于路秦来说,传统活儿一直是一个硬伤,这三个月后台排练的时候,基本上路秦一来老段子老黄就捂眼睛:“这还用你说,他毕竟是第一次上台,和乐其他们肯定比不了。别说他了,传统段子我有时候包袱都抖不开,他才三个月,你不要苛责人家成吗?”

“是,路秦嘛,你说得,剩下谁也说不得。”时寸早已认清了事实,不愿意在和昀泽废话,转头就像回房间,昀泽幸亏反应快,一把拉住了他:“什么呀,差点儿让你岔过去,我说你呢,你跟我说路秦干什么。”

时寸是在是被昀泽烦的不行,揉了揉脑袋:“张昀泽,我是关先生首徒,你是何先生首徒,咱俩是一个师爷,但我八岁就跟关先生问艺,要真论师兄弟儿我在你前头,你能不能有点儿做晚辈的样子,不要烦我,让我睡觉去?”

昀泽虽然一直不太愿意承认这个事情,但是时寸说的是事实,可这不表示昀泽会放过他:“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件事。”

这句话说出来,是彻底把时寸定在了原地,他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敢真真正正的去回忆这件事情了,在彻夜的失眠里,时寸敢回忆的时间线,往往就在两年前戛然而止了。

昀泽慢慢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是搭档,是已经合作三年的搭档了,这件事情不仅仅对时寸是困扰,有时候昀泽想起来心里也会难过,在大家眼里是这件事情过去大约半年左右的时间,时寸就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可只有昀泽知道,一直不抽烟的时寸,现在会缩到一个角落里点上一根烟,并不怎么喝酒的他,也会和老田一喝喝到天亮,喝到人事不省,自己开车把他接回来。往往这些时候,昀泽不甚理解,他甚至会想,这种事情究竟有多大的魔咒,可以完完全全的摧毁一个人。

时寸回过头看着昀泽,眼睛几乎在一瞬间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似乎是在极力的忍受着什么,长了好几次的嘴:“昀泽,我觉得他们不要我了。”

这句话就仿佛一把利剑一样,直插进昀泽的心里,疼的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说了这么多年的相声,作了这么多年的电台主持人,一直靠嘴吃饭的昀泽,第一次被堵的哑口无言。

“会好起来的。”昀泽往前走了几步,给时寸一个大大的拥抱,试图将他从这种情绪中拽出来,但是他只能感觉到时寸在怀里啜泣的颤抖,最后推开他,走进了房间,关紧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