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现在他们在宣城停留得太久了,已经到了令大臣们越发不满的时候。毕竟这里对正德帝的身份而言,还是太过危险了。

等焦适之从李东阳的屋内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直接回去皇上那里,而是绕了道路,回到了他之前住的那个屋子,它就在正德帝屋子后面。焦适之甚至能从那扇打开的窗户看到正德帝正一边杵着脑袋一边漫不经心地掀动着奏章。

正月里头的温度依旧是如此冰凉,但此时的日头消去不少寒意。窗棂上跳动的明媚阳光是如此的温暖,焦适之见着皇上无意识地挪动了身子,把整个人暴露在温煦日光下。焦适之轻笑了两声,眼里满是柔意。

他打开了房间,屋内的摆设很是简单,除了床炕外,就只有一个衣柜,一套桌椅。焦适之常用的东西都搬到皇上那屋子去了,只有一些不太常用的东西还留在这里。

特地来到这里,焦适之也不是为了做些什么。他只是想找个地方令自己安静地想一些事情。他在皇上身边的时间太长了,若是有一点儿走神的迹象都会被正德帝发现。不是说这样不好,但他需要时间来思考清楚。

关上门窗,焦适之在屋内绕着圈,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先是嘲笑了自己,随后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个习惯还是他从皇上那边学来的,每次遇到什么难题或是激动的事情,正德帝总是习惯在屋内踱步,绕着圈儿来回地走着,似乎这样子能助于思考。

最终焦适之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在打算离开房间的时候又迟疑地转过身来,走到衣柜前。他的衣服都已经被带走了,这里面剩下的东西也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即便不用打开来看,焦适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打开了包袱,除开杂物外,一个温润的小玉瓶躺在包袱里,焦适之不自觉从里面拿出来,摩挲着那光滑的外表,心里又泛起了隐秘的忧愁。他把小玉瓶揣入怀里,重新踏出了房间,轻轻走到前屋的窗户那里,稍显温暖的室外可比寒冷的屋内舒服多了。

正德帝望着从后面走来的焦适之,伸手触摸到他冰凉的衣袖,又往上摸着他的面孔,“你身上怎么这么冷,而且你是打算从窗台进来?”他狐疑地看着焦适之,似乎想在他身上看出点什么问题来。

焦适之轻笑道:“您在想些什么呢?我不过是回去以前的屋子找点东西罢了,然后看到您竟然在认真地批阅奏章,所以想过来看看你。”

正德帝佯装发怒地看着焦适之,不过片刻又失笑摇头,“适之这话可就伤了我的心啊,我何时不认真了?”

焦适之伸手碰了碰正德帝的脸颊,唇里含着柔意,“您什么时候真正认真过了?”

正德帝还真的仔细思考了片刻,撑着下巴仰头望着焦适之,从这个角度看他还是一个难得的感受,仿佛他身处下位一般,他蹭了蹭焦适之仍然停留着的手腕,低低说道:“至少在对你的事情上,我一贯是认真的。”

焦适之揉了揉皇上的头发,抽身离开,“您还是继续认真下去吧,我去看看府里的布防,待会一起吃饭。”如家常一般的话语安抚着正德帝,令他如懒散的大猫一般趴在窗边许久,目送着焦适之渐渐远去。

焦适之在查看了布防后,在回来的路上被施华给逮到了,他满脸疑惑,看着焦适之的模样仿佛是在一个不认识的人,“大人,您早上去马市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盯着焦适之眼睛,仿佛要从那里面看出什么,但是在听到施华这句话后,焦适之仅仅是皱眉,顷刻后说道:“你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这样的方式我不喜欢。”

“您到底为何想找鞑靼人的马贩,就算宣城里面有,胆敢信任他们的人也是不多的。”施华的脸色有些难看,语速倒是不快,“而且早上您特地还在府外换了衣裳,一副不想别人知道的模样,您这是……”如果眼前的人不是焦适之的话,施华定会直接带人把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