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是客人送的……”柯尘正在开的是一瓶芝华士,手法的流畅和熟练上看不出丝毫的醉意,但是眼睛里还是有点儿迷离了。
“听着,宝贝儿。”裴晟按住了柯尘的手,“十几度那红酒喝着玩儿就算了,可咱不带这么混着喝的……你要是心里不舒坦,我陪你聊天陪你说话陪你□都可以……”
柯尘松开了手,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没什么,我没醉。”他靠着裴晟的肩膀慢慢地放松下了身体,低低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想醉都醉不了,一直都很清醒……”
修长的手指揪住了裴晟的衣领,柯尘用自己右手食指的指甲去碰触他的下巴,一下下的,像是羽毛一样的触感,“……你一直说‘爱我’,你爱我哪一点?……其实我这个人,很无趣的,根本不像夜色里你看到的那样。”
的确没醉,裴晟想,说话有条理着呢。
一边这么想,一边却又很认真地回答着他的问题,“爱你的话,爱的就是‘你’吧……从我见到你第一面,就觉得你是特殊的。”
柯尘低笑了一声,“你这种人是我最讨厌的人……沾上了就挣不开,但是……”他推了裴晟一下,但是力道轻到可以无视,“我现在这个年龄,外貌、身材、气质……都还能维持着年轻时最佳状态的尾巴尖……但是十年后呢?十五年后?十五年后,你才和现在的我一样……”
裴晟扳过他的肩膀,看着他染上酒意而更加明亮的眼睛说,“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呢?!”
挥了挥手,柯尘拂开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指,“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时间。”
裴晟觉得满口满心的保证都被这句话堵在了喉间,一句像样的解释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时间的问题,终究还是需要时间来证明。
柯尘顺势把自己丢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中,右手掩住了大半张脸,发丝凌乱在手背上,“我年轻时,曾经有段时间很难摆脱自杀的念头……因为自从我母亲去世以后,我完全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在此之前,她需要我好好活着,所以我才努力活给她看;但是,她不再需要以后,就没有人需要了……我自己是不在乎的,但是总还会觉得生命之所以存在,是不应该像我这样子的……然后,我一直在寻找到底该是什么样子……裴晟,我其实是一个很没用的人,如果没有人需要的话,就会觉得没有生活的支撑……所以,才会去做调教师。因为宠物对调教师是全身心的托付的,他们需要我——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而且觉得这种生活还不错。但是,后来突然发现,他们需要的其实是‘调教师’,不是‘我’,然后……”
裴晟用力拉开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我需要你,只是你。”
柯尘看着他,眼底的一丝丝笑意就慢慢地荡开了去,“多久?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你会担心这个问题,”裴晟慢慢地说,“是不是因为已经想要接受我了?”
……这个人的直觉,简直敏锐得让人觉得可怕。
柯尘没有回答,而是另起了别的话题,“我母亲……姓章,T城的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