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的再次提起来的拳头刚要落下,就停了下来。
因为……
因为他听到了背后有一个熟悉到血脉中的微哑声音低声但是清晰地说,“……来屠龙的骑士,可不可以先来救一下王子……”
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裴晟扔下手里提着的男人,转身虚抱住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小心地把脸贴过去。
……泪涌而出。
“……果然还真只是个孩子啊……”柯尘喃喃地说,任由男人的泪水流到自己的眼睛中去,这是一种灼烧般的湿润,“我被他划了6刀——如果我没数错的话,而且非常对称。虽然我会建议你揍他6的整数倍下,但是更建议你……先处理伤口,在你吻我之前。”
二四章 地下室与阳光
六刀,三个“十”字,分别在左右的两胸口和延展到小腹的胸前正中央,血色的线条笼罩了男人的整个上身……
错落有致、伤口的形状和之间相隔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那样精准,而且伤口处是明显的血肉模糊,甚至可以在边缘处发现用指甲用力抠掐过的清晰痕迹。
——从半个小时前划下的第一刀开始,执刀的男人就陷入了癫狂的非正常态……他用迷恋的目光一遍遍审视着自己创造出来的狰狞伤口,然后用手指认真仔细地感触着伤口里每一处的湿润和温暖,不停地用各种语调表达着自己的赞美和欣喜之情……
裴晟看着伤口处张牙舞爪的皮开肉绽,在人生已经走过的十八年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和头脑发白。
伴随着一声冷笑,裴衍已经从一片狼藉中站立起身。
他向来暴躁易怒,偏偏总是要去假装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内心的极度扭曲只会让他外表上的冠冕堂皇更加的虚假丑恶……方才的失声大叫是因为他的确从裴晟眼中看出了浓重的杀意——依照他对自己这位堂弟的了解,自己被生生拳头击毙在这间狭小的地下室里根本不会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因为沉迷于生命在自我手中逝去的华丽哀鸣,才会对自己的生命有一种近乎病态的珍惜和看重。
如今,伴随着裴晟的气势稍弱,裴衍已经从之前的失态中回复到了一贯的阴冷。
半扶着墙壁,他先是上上下下地整理了一下被揍得有点儿走型的白西装,然后抖出一方淡青色丝帕捂住鼻子处可能被打裂的鼻梁骨,说出口的话里也带上了闷闷的鼻音,但是却显得恶毒更甚,“……放心,晟弟。人,死不了的。我又不是杀人犯,怎么可能会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死去?……去看看那些伤痕,多么完美,一分没有多切,一寸没有少划,完全避开了任何一条血管主脉,却又能保持着血液的始终奔涌……真是天才的杰作!你应该……”
裴晟猛地扭过头去,咬着牙痛斥着喝断了裴衍自我吹嘘的话语,“你这个肮脏的、腐烂的、恶心的爬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