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十六岁那年最不堪的时候认识了他,”柏少御一字一句地说,“恨过他,怨过他,误会过他,羞辱过他……也喜欢过他,可是无论我做出过什么,他在下一次见到我时必然会是低笑着喊我一声‘御少爷’——那种笑容,我能分辨出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谁毁了这种特别我会去毁了谁。等到他回来后,是走还是留全凭他一句话,你裴二再去缠着人我会替你爷爷好好教育你一顿。”
“……,”裴晟张了张口,强压下了心里快要爆炸的烦躁,“他对你来说,是特别的;但是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所以,他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是了,只有我,也必须是我,来确保他没事儿。
一手搂人入怀,一手拿过手机,柏烽炀的声音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冷静得让人只能去仰视他的强大——也许这家伙唯一失态的时候是面对自己的爱弟的时候?
“我已经吩咐夜色那边儿从他出门那刻开始查起,”他想了想,补充着,“如果你确信是裴衍下的手,那么与其在这里对着少御做什么完全不对对象的表白,还不如去查查裴衍可能的藏匿点。”
旁侧的柏少御闻言后却是一声轻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下子就乱了分寸。啊,抱歉,我忘记他已经‘刚刚’成年了……”
往日听起来必定会是刺耳无比的嘲笑声,在此刻听着却是带着熟悉于心的温情。
深吸了一口气,裴晟已经完全平静下了心神,简单地交换了一下看法后就收线挂了电话。指腹上和指节上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住,而越发鲜明的疼痛除了带着折磨神经的残忍外,还有提点着人冷静的效果。
随意抽出一条白色丝质方帕缠住左手,裴晟在走出自己卧室之前,回首深深地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相框。
——这是一张明显是偷拍来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侧身而立的男人:他站在半开着的落地窗前面,身边是被夜风吹得半扬起的大幅窗帘,淡紫底色上绽放着大朵大朵的艳红牡丹,动态感十足。但是,男人只是垂下一只手在身侧,另一只手指中夹的烟支刚刚递到唇边……他神色淡然,像是一泓安静到丝毫不起涟漪的死水,悲喜毫无。
但是,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想去呵护他,温暖他……让他脸上能多出点儿别的颜色来。
然后,轻轻地关上门,走出去,脚步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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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厉害啊……”讥讽的微笑和狂喜的前奏同时在身穿白西装的男人的脸上涌现出来,他用力地站起身来,俯视着精神依然委顿的柯尘,“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真……怪不得他们说你是夜色里最好的调教师,仅仅是语言……仅仅只是语言!”
他用力地握了一下拳头然后松开,再次蹲下身来,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怎么办……你这样子,我会舍不得下手毁掉的。明明看上去既精致又脆弱,一个指尖的力量就能够击碎,但是却韧性十足……我们要慢慢地来,来享受这一场盛宴。”
柯尘原本唇色就很淡的双唇现在更是几乎看不到血色的晕染,他唇边的笑容浅薄得无奈,“……好像我别无选择了?”
“有啊……”裴衍伸手抚按上了柯尘颈侧的大动脉,“还可以选择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