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了烟,辛仲远回屋来站在庄林身后,看着宝宝的一双大眼睛在风铃的七转八转下渐渐闭上,嘴里叼着奶瓶,却还是一努一努地吸着奶,好象有人跟他抢似的,十分可爱。等到一瓶奶喝完,庄林洗洗涮涮收拾完,回来后二话不说就一边吻着辛仲远一边把他推到了床上。
辛仲远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婴儿床,说:“你小声点儿,别把宝宝吵醒。”
庄林毫不掩饰自己的猴急样,压低声音,“放心吧,小孩子一睡着雷打不动。”
第二次上庭跟第一次情况的类似,又是一番唇枪舌剑,法庭外更是门庭若市。这类民事官司说来说去,主要是看双方证人多少及证词情况,但在这点上,无论是宋家声还是辛仲远,都不占优势。
许律师这次打出的牌是庄林,身份则是辛仲远的主治医生。
“辛仲远先生是从去年春天开始到我那里做检查的,当时他怀孕五个月,身体状况很差,随时有流产的危险,介于他此前已经有过一次大月份引产的历史,所以如果再一次流产,后果不仅是会失去孩子,还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损伤,不孕是肯定的,其他损伤的可能性,都已经写在报告上了。同时我还发现他的心理状况也很不好,我虽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也学过临床心理学,可以说,辛仲远先生出现在我面的时候,是一个身心俱损的人,可以想见,那段婚姻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辛仲远听着庄林妙语连珠,不由得按了按眉心,让他这么一说,自己的脸上顿时又添了两个字——苦情。虽然他不喜欢,甚至说很排斥,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只好坚持下去。只要这件事过去,只要他淡出宋家声的世界,慢慢地,人们就会忘了他。
辩方刘律师立刻站起来,问:“前不久,我当事人跟原告辛仲远先生产下一个多月的孩子做了DNA鉴定,结果显示,我当事人与这个孩子并无血缘关系。我很奇怪,既然原被告此时还没有离婚,原告怀的孩子理应是我当事人的,这怎么解释?同时,据我了解,现在原告和证人庄林先生正在同居,关于证人跟原告的关系,又怎么解释?”
由于在场的都是知道内情的人,所以并没有对这番话产生什么哗然的效果,只是有人得意洋洋,有人暗暗心惊。许律师却微微勾了勾嘴角,好像等着的就是这句话。
庄林也不慌,想了想,说:“这正是我下面要说的。首先,辛仲远一直是一个很内向的人,他这次之所以能鼓足勇气诉诸法律解决,就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他真心爱着的,也是真心爱他的人,就是我。婚姻是什么?婚姻是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一起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的家庭,但如果那份爱不存在了,婚姻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一纸证明,只会给双方及双方的家庭、他们的下一代、他们的朋友、甚至对社会造成伤害,这样的婚姻还有维持的必要么?显然没有。而法律的出现,也正是为了通过一个强制的渠道来解决这个问题。”
他顿了顿,慢慢开口,娓娓道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第一次在酒吧见到辛仲远的时候就爱上了他。他当时心情很不好,一个人喝闷酒,我试着跟他聊天,他也不搭理我,他不懂怎么跟人交往,但几天下来我发现,他心里一定藏了很多很多事。可以说,这样的人外表坚强,实际上很脆弱,我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终于一点一点打开他的心,他才把他跟被告那段不幸的婚姻告诉我,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有时通电话,或者约出来聊天。”
“有一天晚上他约我出来,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喝啤酒,我才知道,原来他的丈夫,也就是被告又带了不三不四的人回家,他很伤心很伤心,吵了一架后跑出来,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庄林认真地讲着曾经的故事,现场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动容,他继续说:“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后来喝醉了,不省人事。我不知道他家住在那里,没办法,就把他带回自己的家。然后我一时忍不住就……对他做了那种事。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很生气,还要跟我绝交。其实也对,因为在当时我们只能算是谈得来普通朋友,我苦苦相劝,把我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但他拒绝的很干脆。”
叹了口气,好像是往事不堪回首,庄林接着说:“我真的没想到,那次会让他怀上孩子……他曾经要把孩子打掉,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我想那个时候,他应该很恨我。决定做人流那天,是我主刀。可当他躺在手术床上的时候,他后悔了。虽然没有相同的经历,但我想大家都应该明白,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无论如何,是我的错,跟他没有关系,跟孩子更没有关系!”
庄林顿了顿,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后来我一直照顾他,要知道,他当时的身体是必须有一位专业人员照看的。在那期间,他跟被告本来已经说好了要离婚,但被告突然变卦,还公开发表声明诋毁他,这个有录影资料可以证明。当时辛仲远也想过通过法律解决,但很遗憾,找了很多个律师,但都因为忌惮被告的权势,没人敢接这个官司。就是在那一段时间里,他对我也产生了感情。因为曾经失败的婚姻,他一直过得很痛苦,所以这次我才要帮他,脱离以前的痛苦,只有真正相爱的人才能组建一个和美的家庭,不是吗?”
庄林的长篇大论终于讲完,辛仲远吓得冷汗连连,看看庄林,又看看许律师,这才明白,这段说辞是他们早就串通好的,而自己事前竟然完全不知道!真想不通他们是怎样编出了这么一个凄苦悲惨又狗血的爱情故事,恐怕除了庄林,也没人能讲的出来了。
薛子尧坐在底下一脸兴奋暗暗叫好,心说庄林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能干了!陈硕也替他高兴,此时法庭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任谁都能看出来,大家被庄林感动的不行啊!他激动得不顾形象坐在椅子上小幅度扭动着,还四处张望,突然看到宋家声那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欢乐的表情一僵——人家好歹也帮了自己的忙,又是债主,不能落井下石是不是?还是规矩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