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接过他手中的叶子打量着,十分好奇:“没想到一片叶子竟然能吹出那么动听的曲调。”他学着柳云若的样子放到唇边,鼓足了劲儿,却只听见“噗噗”的吹气声,连一个音调也吹不出。
柳云若不禁莞尔:“这又不是吹唢呐,别用那么大力气,这样——”他又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唇边轻轻一过,便是一串动听的音符,道:“唇开一线,将气轻轻送出。”
宣德又试了两下,虽然吹响,却极为难听。一抬头见柳云若满眼都是俏皮的笑,禁不住胸口一热,忽然扔掉手中的叶子,揽住他的腰,在他唇上深深吻下,含糊着道:“什么是唇开一线,你教给朕……”自从柳云若受伤两人就没有过这样亲热地接触,他对他的渴望,已不仅仅是心中的思念。
竹叶在春风里飒飒轻响,柳云若在宣德温暖的唇下温柔的沉沦,他不知为何,心中有淡淡的怅惘。
忽然背后“哗啦”一声,两人都吓了一大跳,连忙分开,转头去看,原来是一只大风筝坠落在竹子上。秦倌儿和明倌儿跑过来,看得皇帝和柳云若,吓得扑通跪倒,眼中有惊惧,却止不住满脸通红呼呼喘气。
宣德本来有些气恼,却见柳云若笑着走向那风筝,抬起手臂,似是要摘下来,忙上前一步道:“朕来——”他费了些劲才将那缠绕的线从竹子上解下来,柳云若凑上来一看,笑道:“满漂亮的,是线系低了,稍往上调一点,就不会栽下来。”
宣德将风筝递给秦倌儿,笑道:“今天饶了你们,以后多长点眼色。”
秦倌儿忙谢恩走了,过了一会儿,又见一只大凤凰在天空升起,这次却是稳稳地扶摇直上。柳云若抬头微笑着,他的青衫和黑发都在阳光下闪烁光泽,宣德望着他的眼睛,那里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悠然。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坦然,让他有不受任何拘束地适意,他万分庆幸,原来柳云若那受尽摧残的身体里面,包裹的仍然是水晶般单纯脆弱的灵魂。
他对他的爱,已不仅仅是恩慈,唯有这种单纯能够填补他自己,他如履薄冰的童年,被权利纷争包裹的身份,繁华之下掩盖的疲惫。大概这就是自己为什么一次次原谅、包容他的原因,只有柳云若是懂得他的,若帝王只是让众生敬畏,无人懂得,怕也是最大的悲哀。
他向柳云若笑道:“朕昨日从你这里回去,得了首诗,今早拿给阁臣看,他们都看不懂,朕要考考你。”柳云若一笑摇头:“杨荣是诗词高手,怎会读不懂?”宣德拉着他的手进了书房,铺开纸写道:
“吟朝避暑到琼林叶含风雾气侵喜轩窗开朗霁听笙歌动清音长偏称从容难饮何妨潋滟斟酒金瓶须慢泻怀诗句醉时。”
他这么一连串写下去,也不断句,也没有韵,不管是五言或七言,字数都不对,柳云若不禁怔了一下。宣德便得意起来:“怎样,你读得出来么?”
柳云若随即笑道:“我也得了一首,皇上帮我写出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飘轻云静正春宵淡星疏带浪摇藓绿荫浸曲涧桃红艳映平潮莺唤醒金闺梦杏妆成玉貌娇柳垂溪频点翠分芳蕙异香飘。”
宣德写了两句便已明白他的意思,写完摇头叹息道:“还是你敏捷些,朕想了半晚上,你片刻间就能吟成一首。”
原来他这首诗是藏头的,每一句的首字是上一句尾字的一半,可构成一个回文,实际上是
今朝避暑到琼林,木叶含风雾气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