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的抚养费不止三十块,领导们来调解的时候我也在,我知道我们有五千块,但是,那钱被我外婆拿走了。”直到车甩远了,聂卫民才说。
好家伙,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是,我也听说你妈妈有五千块的抚恤金,那笔钱,应该是存着给你们上大学用的,要存到信用合作社,要存成定期,一年咱们还能多得十九块钱的利息了,但是,那个钱,你们想要吗?”
“想。”聂卫民和二蛋异口同声。
钱这东西,谁不想要。
“好,只要你们想要,那咱们现在就去基地找领导掰扯,妈得帮你们把这个钱要来。”陈丽娜说。
事实上,早在去年,她就该把这笔钱要回来了。
但是,那时候无论聂卫民还是聂博钊,都很防备她,所以陈丽娜才一再推迟。
她得把这几个孩子供读到一路上大学,不走他们上辈子从十几岁就去混社会的老路,那么,教育经费就是一笔不可获取的资金。
无论九泉下的孙转男对于这笔钱是怎么看的,陈丽娜觉得,她用生命换来的钱,就该用在她儿子的教育上。
到了基地,她再把三蛋儿往背上一背,让聂卫民换了双布鞋子,正好过年的时候仨孩子都长个儿了,最漂亮的海军服短了一大截儿,娘儿四个就又跑到基地办公大楼去了。
“内部消息,听说小陈同志要走马上任,作咱们木兰农场的场长了?”王总工还是头一回私下见陈丽娜,指着她的鼻子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话没错,但是小陈,农场不比基地,那可是个江湖,你懂不懂什么叫江湖。”
“江湖就是,你们明知道产量提不上去别有原因,也知道孙大宝在农场是一霸,但就是没人敢管。”
“小陈,我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国情是什么样你也知道,孙大宝当初可不止是治安队长,他还是革命小分队的分队长,你知道革命小分队吗,随便给你扣顶帽子,咱们基地只怕就得关门,咱们要保证生产,还就真不能惹他。”
“我理解领导的意思,但我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让大家吃饱饭更重要。”
谁都不敢惹,最擅长给人扣大帽子的孙大宝,让他姐夫给扣了一顶苏修的帽子,打翻在地还踏上了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了。
生于斗人,终被人斗,何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