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很就自以为是地脑补了一出叶婉清舍不得摊位,哭求站里领导为她做主的大戏。
端起一副长辈的样子,刘丽珍眉头一皱就开始训斥叶婉清。
“叶婉清,你要懂点事!候车大厅的摊位是给站里职工家属的福利,如果没有你爸爸在站里工作,你拿得到这个摊位吗?摊子是家里的,让你白白占用那么多天,家里不跟你计较你就偷着乐,少在这里得寸进尺!”
她又看向李主任,神情略带不满:“李娇花,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以后我们家的摊子我来开,你可别包庇叶婉清。她一个小孩子不懂得体贴家里父母,你可是后勤部的主任,几十岁的大人了,总不能跟着她一起瞎胡闹?你小时候穷得饿死,我妈还帮过你!”
李娇花这三个字一从刘丽珍嘴里喊出来,李主任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最讨厌别人喊她的名字,可偏偏刘丽珍也不知道是脑子少根筋,还是故意,每次一见面就娇花娇花的喊,好像她们是几辈子的熟人似的。
说白了,不就一个村子出来的,小时候刘家条件比李家好,她吃过刘家妈妈给的几个红薯吗?她不是不记恩的人,发达之后也给刘家送过重礼感谢,但总被人用过去的恩情拿捏,她也嫌烦。
李主任一想到叶婉清把摊位转给了陈家,刘丽珍知道真相后说不定会发疯,就迫不及待想看她表情皴裂的样子。
她慢悠悠放下茶杯,微笑道:“刘丽珍,这摊位已经不是叶家的了,是陈家的。”
“什么意思?”刘丽珍拧起眉。
陈家媳妇乐得配合李主任,抖了抖刚签下的合同,搭腔道:“摊位是叶婉清租下的,租赁合同上签的是叶婉清的名字,现在她把摊位转让给了我,以后我才是摊主。”
“怎么可能?!”刘丽珍顿时着急了,声音尖利地喊,“那摊位是叶家的,叶婉清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权利转让?你们不会是看她年级小,哄着她给转让了?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她这一句话,把房间里的人都给得罪了。
李主任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刘丽珍,你讲点道理!婉清租摊位的时候不是小孩子,转租出去就成了小孩子,我们都成了骗她、欺负她的坏人?你怎么不想想,她为什么被逼得把摊位转让出去?”
刘丽珍:“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心思野了不听话,跳着脚要跟家里做对吗?我是她妈,她做的决定不算数,我说的才算!这摊位是我们叶家的,明天我就来摆摊!”
陈家媳妇也不甘示弱:“都说了摊位转让给我了,你听不懂人话是吗?我可是出了一千五的转让费,又不是强买强卖,去哪里说都有道理!”
“一千五退给你不就行了?摊子我们不转了!”刘丽珍伸手去拉叶婉清,拉不动就掐她,“你蠢啊!把钱还给人家,说不转让了!”
叶婉清躲开她的手:“不行。”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行,我是你妈,我说了算。”
叶婉清唇角一勾:“是养母。”
刘丽珍理直气壮道:“养母怎么样?养母我也养了你十八年,叶婉清,你要记恩!当初你妈孩子多养不活你,哭着求到我和你爸面前,如果不是我心软把你抱过来养着,你早就饿死了!”
李主任惊讶挑眉,一个没忍住就道:“刘丽珍,你这太信口开河了?我怎么记得是你结婚好几年生不出孩子,被婆婆磋磨得没办法,回娘家哭着求你妈,你妈当说客劝了刘丽秀一个月,刘丽秀才松口让你把孩子抱回家的?”
如果不是刘家妈妈舍下脸皮住在刘丽秀婆家不肯走,非要刘丽秀救一救刘丽珍,磨得还在坐月子的刘丽秀没了办法,就刘丽珍和刘丽秀那从小掐到大的姐妹关系,刘丽秀会同意?
做梦呢!
记得当初刘丽珍抱走孩子之后,生怕叶婉清跟刘丽秀亲近,不认她这个娘,根本不准刘丽秀上门看孩子。两人为此大吵一架,还把刘家妈妈给气病了。
之后很多年,刘丽秀再没上过刘丽珍的门。
李主任可真没想到,在刘丽珍心里活生生的事实竟然换了一副样子,她一个受益者,竟然成为了菩萨心肠的大好人。
“你……你胡说!”被李主任这么一说破,趾高气扬的刘丽珍一下就抖不起来了。
她看了看李主任,又去看叶婉清的脸色,心里发慌。
当初的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也没谁反驳她。说得久了,她自己都信了。
这些年她一直以刘丽秀的恩人自居,觉得叶婉清过继到叶家做城里人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果跟着刘丽秀那个村妇一辈子就是个赤脚农民,却忘记了在场还有李主任这么一个知情人。
李主任懒得跟她争:“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的家事我没空管,但摊位的事情已经落定了,你就不要胡搅蛮缠了。”
刘丽珍白着一张脸,还想挣扎:“这,这不符合规矩。”
陈家媳妇哈哈一笑:“说规矩,你家老叶退休返聘,让叶明珠顶职的事情就符合规矩了?刘丽珍,你先管好你自家的事情比较好,你觉得呢?你女儿顶职的事情,可还没落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