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山头的地形挑得特别好,站在这里往下一看,谁来了都能看的着。要是能有望远镜,那就更好了,看得清清楚楚。
她想了想说:“你知道怎么养猪吗?”
贺松柏点点头,“之前养猪场的猪倌,我留了两个下来。”
赵兰香说道:“我也知道你们农民,多半都是会养猪的,不过这养一头猪跟养很多头不太一样。”
如果猪饲料配得好,科学地养猪,理论上三个月出一栏猪是没问题的,不过实际却是三到四个月出一栏猪。但眼下她来到乡下后,发现这边的人养猪是一年出一栏的,从年头养到年尾,养得通体肥膘,一只近两百斤。
如果做养猪场,一年才出一栏猪,那得穷死。
贺松柏听了对象的话,眼神不由地发深。
“听起来你有想法,指教指教我吧。”
赵兰香连忙摆摆手,“哪里谈得上指教。”
她肩并肩地跟贺松柏漫步在林间,她边走边说:“我以前在学校常听老师说说什么事都讲究个方法,马克思也提倡方法论。隔壁二大队的队长不就是经常捣鼓点农业科普书来看,用科学的法子来种田吗?”
“养猪也是一样的,要科学养猪,不能胡乱地养,我给你找找这样地书,你……要看吗?”
贺松柏闻言,深邃的眉眼舒展,眉梢微微挑起,骤然一亮。
他连连点头:“要看,要看!”
他忍不住赞扬和欣赏这个女人,有胆有谋,眼界也宽阔,跟他阿婆一样。
贺松柏由衷地替自己结交到这么好的对象而感到自豪,他的对象就是不一样。
他愿意听她的话,甚至迫不及待地找一找养猪的书。
贺松柏的文化,全都是阿婆靠着记性一点点地教来的,正规的课本是没有的,阿婆想到啥就教他点啥。
他对书籍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书,对于一个农民来说既是陌生,又是无用,但他是知识分子的后人,骨血里融入了祖辈对知识的渴望和向往。他觉得他理应该是个知识分子,然而实际却是一个平凡的农民。
贺松柏捏了捏对象微微发凉的手指,温声道:“我让李忠给我找找,你看好吗?”
赵兰香看了这个男人又激动又老实的模样,他跟昏了头似的笨拙地问着她问题,不免忍俊不禁,“当然好啊,他的路子可比你广多了。”
“这种书可能不太好找,我让朋友帮我留意一下。”
眼下科普类的书可不像未来那样遍地开花,钻进书店一找一大把。这年头的特色就是红宝书、五花八门的主席语录、马列思想。整个市连书店都少,要认真找本实干的书还真不太容易。尤其是n市这种落后的地方。
贺松柏的心跟熔浆似的,滚滚地冒着泡。
他该知道自己总得把养猪这件事分享跟她听的,告诉了她之后,他就能有个说话的人了。现在这种两个人一块商量、出谋划策的感觉真好!
让他觉得再累,也总有人支持着他,凡事都有计较也有商量。
李忠那个不识字的大老憨,跟他算个数都算不太清,贺松柏几乎可以想象跟他讲科学养猪就跟对牛弹琴。
贺松柏忍不住脑壳疼,不由地想起几个月前顾工孜孜不倦地同他分享岩石成分、土方工程,竟然还能津津有味地聊好几轮。真不愧是为人师表的人!
贺松柏怕狗剩他们不会养猪,特意请了以前养猪的猪倌师傅出山,好歹带着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上上手。
好在李忠索性也不太管怎么养猪的事,把这件事一股脑地交给几个猪倌。他的潜意识里大概是觉得猪那么健壮的玩意儿,顿顿喂饱不就好了,哪里来那么多琐屑事!
农村人养猪一气胡乱养也不是养得头头肥膘,哪里来这么多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