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柏无奈地又匀了半碗给顾工,嘱咐道:“有点寒凉,不要吃太多,小心拉肚子。”
顾怀瑾无所谓地冲他摆了摆手。
吴庸拿着抹布,开始擦起了牛的食槽。他背了两大桶水来,跟老牛似地勤勤恳恳,一丝不苟地擦干净了顾怀瑾的老窝。
不过顾怀瑾可不会感谢他,老头子反而嫌晦气,好好地吃着东西,这小子太没眼色作弄出一堆灰尘来。
搞地顾怀瑾不得不捧着碗,蹲到了贺家的屋檐底下,屁股贴着凉凉的砖享用起他的午餐。
他舀了一碗食堂的大米饭,热乎乎的,配着酒槽蟹吃下饭地很。
他吃完后,吴庸走了过来,擦擦汗温和地道:“老师,我先走了。”
“以后要是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先前是我做得不对,只顾着明哲保身,把老师的方法思想留下来做工程。”
“我有些汗颜。”
顾怀瑾混迹在贫苦粗鄙的乡下人里头,早就把当初的清高劲儿抛得一干二净了,扯着嗓子还能吼出几句骂人的乡下话,骤然遇见了这么文绉绉的话,浑身的骨头听得都酥。
他仍埋头吃饭,满不在乎地道:“算啦,算啦!”
“为人师表全是债,就当我欠你们的,都还清了罢!”
顾怀瑾心里却嘀咕着,老子的崽子都没敢这么讨债,这帮龟儿子反了天了。他小心眼得很,记仇极了。
无论是牢里蹲着的孙翔、王洋,还是开始反省起来每天献殷勤的胡先知、吴庸,这些人一概都被他驱赶出了信任名单上。跌过一次跤了,他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再摔到一次。
吴庸见顾怀瑾一副冷淡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只拎着扫把吊着两只空桶,默默地离开了。
……
贺松柏去找了何师傅一趟,恳求他留着猪仔别急着杀,他已经决定把它们盘了下来。
何师傅见着最后的时间里还能再回点本,当然很乐意。那些猪仔才几斤的肉,杀了都没有多少赚头,他都不乐意杀,一直留着就等着贺松柏来接手。
他一口应了下来,“晓得哩!”
“乳猪俺都给你留,不过你得快点凑够钱。愿意给你赊一半已经是很亏本了……”
何师傅咕哝道。
贺松柏点点头,郑重而认真地道:“我会尽快,等我养好猪赚了钱了头一个来感谢你!”
他留了一包大中华香烟下来,告退了。
何师傅拆开了精致的烟包,点了一个来抽,笑骂道:“这臭小子,穷都穷死了,还买烟。”
他不禁地想起了几个月前,这小子揣着三条大中华来杀猪场讨生计的一幕。又瘦又高,现在被杀猪场每天给的肥肉养得高高壮壮的,看起来还挺有那么几分俊俏的,浓眉大眼,精神奕奕。
看着就让人心底踏实。
他可盼着自己猪厂里最后一批猪仔早点卖出去,早些脱手了回家种地过悠闲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