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沉了下来,剑眉倒竖凶巴巴地道:“我是没啥本事,但是整你一个还是绰绰有余。”
顾工沉默无言地躺在干燥的谷草里,翻着他那本厚厚的册子看。
破烂又肮脏的纸张缝隙里,透出了他一对含泪的眼。
他等贺松柏走了以后,学着这边地方的腔调,扯着嗓子喃喃自语:
“我的感激还是有用的哩!”
“穷小子,不识货哩!”
过了老半天,他才回到现实,“我才是没用的人……”
顾怀瑾“欣赏”完了他的工程规划书后,满意地把它藏到了干燥的谷草底下。他觉得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保不齐得出事。不过……他愣是找不出证据证明哪里能出事。
顾怀瑾每天干完农活后,日常工作就是翻他从三月以来每日随手记录的册子。既是垂死挣扎,也是不服气。
……
傍晚,贺松柏把这些天积攒下来的钱票一张张地数好,他给自己留了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全都交给了阿婆。
阿婆见了这些钱惊呆了,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有过花钱如流水的富足日子,也有过穷得挨饿的苦日子,她以前随手的施舍都不止这点钱。
但是眼下却为孙子亲手挣的钱,发起了愣。
她咕哝道:“这些钱婆帮你攒着,留给你做媳妇本。”
她小心地用洗干净的痰盂把钱全都装了起来。
贺松柏听了,浓眉就皱了起来,“你不是答应我,不操心我的事了吗?”
阿婆没有说话,浑浊的眼里透出一抹透彻,直勾勾地盯着孙子看。
那双眼里掺着复杂、心疼,又无奈。
她就像一位饱含睿智的老人,一丝一毫微小的变化,都一丝不错地落入她的眼中。
半晌,她才哼了一声,“晓得哩!”
“阿婆的柏哥哪哪都好,留大了也不怕,后头肯定还有好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