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求蛊?”那男子见他二人见了他并不像旁人那般嫌恶,原先的戒备心便消散了许多,又听是来求蛊的,便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噢,情人蛊。”裴川一边回答,一边打量着四周。

按照桑玉提供的信息,此人应该就是启年,他面貌丑陋,行动迟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浊臭。再看屋内,到处都散乱着瓶瓶罐罐,大多数的地方已经蒙了灰,气味倒是和他身上的一致。

“怎么?她不信你?”启年看向崔琰,眼一阵惊艳,随后在一张矮几旁坐了,示意他二人也坐下。

“也不怪她,”裴川笑着看了她一眼,“大师也知道,我呢,常年在外四处奔波,相聚的日子少,她一个女人家求个保障,我无话可说。”

她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侧,像极了一个以夫为天的女子。

“哈哈哈哈,”启年大笑,“你倒是看得开,不过你可知道一旦种下情人蛊,你的命便握在她手里了?哪天你一旦心里有了别人,她随随便便就可要了你的命!”

☆、失败血婴

“若当真有那么一天也算是我咎由自取。”裴川坚定地回道。

“呵呵……”启年笑了,脸上的癞疮都皱起来,看起来更加丑陋,他不停地用手指敲着桌子,“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这个时候爱的死去活来的自然相信自己能够忠贞不二,可蛊种下去不久就来找我要解药的也大有人在。还有,姑娘,”他又探究似的看向崔琰,“你当真相信靠一个蛊就能拴住他一辈子?”

她苦笑了下,甚是哀怨地开口道:“大师你定能看出他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只能早早替自己谋划谋划,不然他若真的变了心,我岂不是白白付出这么多?他念旧情还好,如果不念今日恩情再将我抛弃了,我又如何安身?”

裴川扭头看向她,心好笑,无人的时候她待他总是冷冷的,关键时候倒是一点不含糊。

他迅疾凑到她面前,柔声道:“放心,我不会的。”

她盯着他清澈通透的眼眸,微微怔了下又赶忙避开去,“谁知道呢?”

这样耍小性似的模样反倒让他心里像被挠了一下,“好了,”他哄道,“我这不是来请大师给种蛊了么?”

“痴人!痴人!痴人!”启年也无奈地笑了,说完便伸出同样枯朽的手去扒拉案上的罐子,左右食指上的银戒指布满污渍,黯淡无光。

乱找一气后并未发现什么,他便说道:“这蛊还要现制,你们三日后再来,正好趁这时候再想想,啊?”

裴川应声,飞地扫了眼他的手,锐利的眸光一闪而过,又装作支支吾吾、迟迟不肯起身离去的样子。

“怎么?还有事?”启年问。

“大师,在下还有一事相询……”他压低了声音,看起来难以启齿。

“何事?”启年转动着他那浑浊的眼珠,显然也在猜测着。

“是这样,在下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难免有不顺手的时候。这不,前一阵子到了交州,想替东家把分号开过去,哪想当地有个地头蛇,软硬不吃,让在下吃了好大的苦头,在下实在是没辙,就想……”

“你想如何?”启年瞪着不大的眼睛,里面透出一丝精明和几分防备。

“噢,是这样,我知道这一带有种蛊术叫血婴,可以助人转运,让对手死于非命。”裴川露出贪婪市侩的笑,接着向下伸出手掌,再移开手时,只见案上齐齐摆着三锭金子。

显然,对方表现出的惊骇远远大于对金子的兴趣,他几乎是抬起半截身子,手也有些颤抖,“这种丧尽天良的蛊术我是不会制的!”

裴川淡然地微笑着,将他藏在惊骇之下的慌乱看在眼里,“不急,反正三日后我们还会来,大师不妨再想想。”

从那间污浊的屋子出来,他们都深深地呼了口气,将胸的浊气一扫而尽。这才发现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冷风呼号着,看来是要下雨了。

他们当即便往回走,紧赶慢赶还是在半道上遭了雨,雨势不小,山路上很便泥泞不堪。裴川脱下大氅披在崔琰头顶,她推辞了几次,不料他却出乎意料地坚持,“你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子很弱吗?”最后,他急道。

她不再做声,扭头便走。

走了不多久,雨势依旧没有变小的样子,头顶还传来了隆隆的雷声。裴川眼见着前面崔琰从鞋到裙角都湿了,便四处张望,恰看到不远处有一低矮的屋子,看样子像是当地的土地庙,就拉着她进去躲雨。

土地庙里供着一尊神像,神像前一个不大不小的香炉,香炉里香火还旺着。裴川从屋角拖出一捆干柴,借着香炉里未尽的火燃着了。

火势起来了,崔琰顿觉周身暖起来,只听他道:“你如今体弱,受不得凉,把鞋袜脱了烘烘干。”说完便转身背对着她,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土地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