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不待林秋寒开口,崔琰便转身出了门,却在擦过那寡妇身边时顿住了脚,“固然人言可畏,你自活你的,若实在难以支撑,离了这里便好。不管怎样,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闻言,那寡妇灰败的眼眸瞬间活过来,泪水自面庞滑落,“姑娘大恩,永世不忘。”

裴长宁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蓝色身影,狭长的眸子深邃不见底。“查。”他道。

“不是正查着呢么?”林秋寒故作茫然。

“你查是不查?”

“查!查!可总得让我把这儿的残局给收拾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好歹上学时学的东西没有全部还给老师。

提到的死因,现在的专业术语是xg窒息,不常见。

☆、崔氏门风

崔琰赶在太阳还未落尽前进了南临府,急急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直走到头才止步。

她四顾无人后,从地上捡起石块,用力砸进院墙内。不一会儿,从墙头上垂下一条粗粗的麻绳。

她拽住绳子,毫不费力地爬上去。一点功夫也没有的姑娘,爬起墙来倒是驾轻就熟。

“小姐回来了!”刚落地,阿窈便迎上来接过药箱。

主仆二人进了屋,崔琰随即换了家常衣裳,坐在面盆前,轻轻搓着左脸上的疤。待到疤痕四周微微翘起,便被揭开,露出一张无暇如暖玉的脸来。

阿窈则趁着这个时候,给她讲述一天里崔府都发生了哪些事,免得时日长了一无所知,反倒露了马脚。

“今日可发生了件大事,前些日子大夫人身边的春梅不是偷偷勾搭了二老爷么?虽然被收了房,可毕竟是大夫人的人,二夫人恨得牙痒,忍了些日子,今早终于寻了个不是,着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哪里想到春梅已经有了身孕,怎么受得住?不到天的时候便落了胎。春梅又恨又悔,竟跳井死了!”

“什么?”崔琰怔住,虽然崔府里这样的事并不稀,但终归是一条人命,“糊涂的丫头。”她叹道。

“是啊!想来春梅也是太着急打错了算盘。她年岁不小,到了明年可就要发出去配小厮的。她心高气傲的,哪里愿意。想着二老爷向来都是只要有点姿色就沾惹的,虽然房里人多,但终究算半个主子,锦衣玉食是跑不了的。”阿窈一边干着手里的活计,一边说道。

“可惜二伯母同大伯母是针尖对麦芒,容得了别人容不了她。”崔琰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可不是。”阿窈道,“这下两边的矛盾又深了一层。”

崔琰皱眉,自祖母过世后,这崔府里竟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尽管从前祖母在世时也不是真的毫无嫌隙,但至少能顾着颜面,维持面上的和气。

想起祖母,崔琰心内一酸。自十年前父母双双在南境通县那场瘟疫染疫去世,祖母便是她最大的依靠。她庇护她,给她最好的,最最难得是支持她一个深闺女子研习医术。

也正是如此,她成了旁人的眼钉。三年前,苦苦支撑崔门数十年的祖母猝然离世。自此她便失了依靠,任人欺凌。先是被逼着从绮罗园赶至位于如今这个东北角的小偏院,接着跟着她的丫头嬷嬷被遣的遣、被卖的卖,只剩下阿窈一人。

大堂姐崔璎更是诬陷她偷了祖母留下的翠玉佛,那是所有人都觊觎的宝贝,价值连城。

尽管错漏百出,但人人都信了。大伯父请出家法,鞭了她二十鞭,还罚她长跪祠堂,直到她昏死过去。

她便是从那长长的昏迷重生的。

“小姐,”阿窈道,“任他们怎么闹去,也碍不着咱们。这门一关呀,就挡住了所有糟心事儿。饿了吧?饭好了,我去端。”

崔琰望着阿窈的背影,她小自己两岁,是爹娘外出行医时救回的孤女。她们是主仆,但更是相守的亲人。

阿窈忠心护主,平日院里的事情都担在她一人身上,还要受排挤欺凌,着实不易。

只是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死后她结局如何,想来不会太好。

“阿窈,今日可有人来?”吃着饭,崔琰问道。

“嗯,”阿窈搁下筷子,很是愤愤的样子,“就是那个表少爷啊!我说了小姐身子不舒服,他非要往里闯,说是要探视。我便大着嗓门引起了几个过路丫头的注意,他才很不甘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