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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悬,将大地照的明亮,积雪静悄悄的消融,显露出一地狼藉。

一辆辆载满尸首的板车从宫门运去乱葬岗,大冬日里野狗们也得以饱餐一顿。

内侍们井然有序的打扫着兵乱后的皇宫,一盆盆水将凝固的鲜血冲尽,就连地砖里的血迹也擦得干干净净。

在忙忙碌碌,皇宫又渐渐变成那庄严肃穆、华丽辉煌的模样。

……

松阳驿内,顾沅在屋里坐了一整天。

从天还没亮谢纶带兵离开开始,她便一直清醒着,睡也睡不着,一颗心恨不得跟着飞去长安城,总好过一个人在这提心吊胆。

“主子,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吧?”小春弯腰道。

“不了,懒得动。”

顾沅摇头,又看了眼窗外,只见远方的天布满彩霞,宛若打翻了胭脂碟,色彩斑斓,秾丽又热烈。那一轮明亮的太阳逐渐下降,由明亮的金色变成暖融融的橘红色,与连绵起伏的群山形成一幅唯美的画卷。

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春答道,“已经过了申时。”

顾沅轻抿唇瓣,小声感叹了一句,“真,一天就过去了。”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针线,绣了一整天,正儿八经却没绣多少,她总是忍不住分神。

她一会儿想,谢纶带了那么多兵过去,他们应该会赢吧?可这都一天过去了,怎的还没半点消息传来?难道还没打完?

过一会儿又想,应当打完了罢,五皇子就算再能耐,手上统共也就那么些兵力,小小长安城哪里够他们打个两三天。那边之所以还没消息来,或许是裴元彻还有许多重要事情处理,暂时无暇顾及她这边。

胡思乱想了半晌,她轻摇了下脑袋,试图集精神去将手的小帽子绣完。

针还没落两下,忽的,她听到一阵马蹄声。

她一怔,旋即又轻轻的“啊”了一声。

小春忙看去,紧张的问,“主子您怎么了?”

顾沅瞥了一眼食指指腹上冒出的小血珠,摇头轻声道,“不小心扎了一下,无碍。”

她放下手针线,伸长脖子朝窗外看去,“小春,你有听到马蹄声么?是不是有人来了?”

“奴婢去看看。”

小春步走到靠路边的窗户,踮起脚往外看了看,当看到远处赶来的一队骑兵时,眼前一亮,语气也透着欢喜,“主子,是有人来了!看那样子,是太子爷的兵将!”

听到这话,顾沅心跳蓦得了两拍,可很就平静下来,垂下眼眸,淡淡的“哦”了一声。

他赢了就成。

只要是他上位,永平候府和张家、卢家、家,都能平平安安的,若换做五皇子上位,这几家都要遭殃。

耳听得那马蹄声越来越近,顾沅伸手摸了摸肚子,精致的眉眼间满是温软,轻声道,“小家伙,咱们要回去了。你记住,长安是咱们的家,那儿有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舅父、舅母,还有你的两位姨姨,他们要是见着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就算跑得再远,她生于长安、长于长安,对长安的感情是其他地方无可比拟的。

一想到再过不久就能回去见到家人,顾沅情绪激动,心口也涌动着一阵暖意。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