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垂下眼,一副老实怯懦的模样,按照户籍上的信息一一答了。

听到她是从洛阳来的,两捕互相对视一眼,让她去取户籍与路引。

顾沅抿唇,转身去了。

一捕看着她走路的姿势,一下子认了出来,这不是之前在码头见过的那位娘子么?回去的路上,他家那口子还跟他说,这两口子一路上对她和儿子很照顾,还给了自家儿子好几块糕点吃。

念着同舟的缘分,还有那几块糕点的人情,这捕将手的纸张放了下来,身高和体型虽然与这上头描述的差不多,但……人家是从洛阳来的,也不是长安籍的。这要是归为可疑人士,抓进了牢里,没个一两天那可放不出来,何必折腾人家呢。

于是,这捕压低声音对另一个道,“老范,我今儿个午间见过这位娘子,她与我家娘子是一艘船的。她家是两口子,从洛阳回滁州探亲的,瞧着挺老实的。”

另一个捕点点头,接过顾沅递来的户籍随便翻看了两下,就挥了挥手,让店小二引着去下一家。

关上门的顾沅长舒了一口气,压根不知道她刚才差点就被归为可疑分子,抓入牢。

一炷香后,顾风赶了回来。

带了热腾腾的包子和桂花糕,还购置了两套普通民妇的衣裙鞋袜,以及一套袖箭和一把小巧的匕首。

“姑娘,袖箭和匕首您都收着防身。咱们一路往蜀郡去,不宜张扬,所以属下买的衣裳很粗糙,还请姑娘委屈一阵。”

“这些很好。”顾沅点头,分了两个大包子给顾风,又将刚才捕来查房的事说了一遍。

顾风担忧的看向她,“姑娘您没事吧?”

顾沅冷静道,“我没事,拿了户籍给他们看,他们就走了。不过此地不宜多留……现在城门关了,要走也来不及,而且突然退房也惹人怀疑,咱们再等等,等明早城门一开,我们就走。”

顾风忧心忡忡,“可姑娘您的身体……”

“我没事,明早出发之前再喝一碗安胎药。这孩子……他比我想象的坚强。”

顾沅想到下午那个梦,心忍不住去想,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

上辈子她怀上宣儿,是在秋夜。

这辈子发现有身孕,是在秋后一日。

既然她能重活一世,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可能,与前世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她的心头砰砰直跳,滚烫得厉害。

这夜,顾沅睡床,顾风将桌子拖到门口,合衣坐着睡了一晚。

翌日鸡鸣时分,俩人就退了房,踏着蒙蒙亮的晨光,直往城门赶去。

清晨出城进城的人多,顾沅又加重了脸上的妆容,连手上和脖子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没漏下,用黄粉涂了一层,看起来宛若三十多岁的妇人。

城门一开,她拿着顾风花重金搞来的滁州户籍和新路引,去过检查。

那士兵一看是滁州户籍,再看她面色蜡黄,一副生重病的样子,也没多问,直接放行。

顾风是男的,过检查的速度极,在门外等了顾沅一阵,见她出来,面上不显,心头也松了口气。

两人不敢再多留,直奔码头乘船,往荆楚方向去。

第69章

十日后,杭州府官衙。

伴随着一声冷戾的呵斥,一堆官员扶着乌纱帽屁滚尿流的跑了出来。

从扬州到杭州,原本半月的行程硬是被压缩为十日,太子仿佛不知疲惫般,宵旰忧勤,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醒来便是处理盐务。

他勤政,底下的官员们自然也不敢懈怠,尤其太子爷成日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阎王脸,光被他淡淡瞥一眼,夜里都能做整宿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