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明晏那斯清隽的脸庞,裴元彻狭长的凤眸眯起,咬紧了后槽牙。

前世,他与顾沅不知道为了这个明晏争吵过多少次。

没错,前世他的确厚颜无耻的横插了一杆子,明知道明晏已经与她订婚,还是硬逼着顾沅嫁入东宫,拆散了他们。

为了这事,顾沅一直对他爱答不理,他认了。

可后来明晏在前往儋州赴任时遇到水匪,惨死途,顾沅却认为是他心思歹毒,派人暗杀了明晏,这点他实在冤枉。

当然,他不否认他的确动过杀心,可这一回,的确不是他下的手。

犹记得前世,明晏的死讯刚传回长安时,顾沅就难掩愤怒的找上门来质问他。

她眼圈泛红,似是哭过,伤心又愤怒,“我都已经嫁到了东宫,你也将他调任到儋州那等贫瘠偏僻之地,为何你还是不肯放过他?裴元彻,你真是太卑鄙了。”

他当时年轻气盛,脾气又傲,不欲解释太多,只冷声否认着,“孤没有害他,这只是个意外。”

顾沅像是听到笑话般,轻呵了一声,“意外?你才派他去儋州,他就横死在了路上,这未免也太意外了,你当我是三岁稚童么。”

他已经说了不是他,她不信,还要他怎样?

他总不能说,偏偏就这么巧,你那情郎就是这么的倒霉短命。

这要是说了,她肯定更生气。

眼见她冷冰冰的瞪着他,他心头也冒出一阵邪火来,上前狠狠掴住她的腰,单手捏起她的下巴,狠声道,“便是孤杀了他,你又能怎样?别忘了你现在是孤的太子妃!你替其他男人掉眼泪,将孤置于何地?”

他永远忘不了那时,顾沅那双湿漉漉的眼眸,渐渐暗下去的光芒。

或许,从那时开始,他们俩之间就注定悲剧。

思绪回转。

裴元彻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心虚稍定,他朝明晏举杯,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来,榜眼,干一杯。”

明晏恭敬起身,嗓音清越,“臣敬殿下。”

饮尽杯酒后,他拱手落座。

看着明晏举手投足间不卑不亢、雅有礼,裴元彻弓起手指轻敲了一下黄花梨木的桌面,沉吟片刻,低声问李贵,“你觉得榜眼如何?”

李贵微怔,心头斟酌片刻,谨慎答道,“榜眼仪表不凡,年纪轻轻就了榜眼,实属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他边说着边观察着太子的神情,见太子面色如常,刚想松口气,却又听太子问道,“那与孤相比呢?”

李贵登时冒出一身冷汗,毫不犹豫道,“太子您乃天之骄子,龙章凤姿,榜眼哪能跟殿下您比!”

这话也不全是恭维。

榜眼虽长得一表人才,但太子殿下却生的一副玉质金相的英俊相貌,身高八尺,器宇轩昂,再加上那天生的矜贵气质,榜眼在太子跟前,无论是相貌亦或是气质,都是被碾压的份。

裴元彻听到李贵的话,神色没什么变化,只自顾自喝闷酒。

他自问容貌、身份、才华,哪一样都比明晏强,可偏偏顾沅眼没有他,只有那个明晏。

说来说去,明晏胜在与顾沅认识的早,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那又怎样?

这破楼台,他上辈子能拆,这辈子照样能拆。

那轮月,只能是他的。

夜凉如水,冷月洒清辉。